江疏浅沉默片刻，最后还是选择妥协，听话地朝厨房的方向走去，边走还边问他：“你想吃什么？这么晚了也确实该吃饭了。”
他在她身后道：“蛋挞。”
江疏浅一愣，她回过头，面带歉意：“不好意思，这是甜点。而且我好久没做了，怕你吃不惯。”
卓衍跟着它身后，拉开了餐桌的椅子顺势坐下，本来稍缓的面色在这一刻听到她的回答又沉了几分。
没有开灯。
满室昏暗，雨打在窗上的声音似演奏的音符动听，却在无声的空间里被慢慢掐息。
江疏浅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意，没听见卓衍的回答，歪着头示意他出声回答。
卓衍却笑了一声。
卓衍道：“大明星是打算一直做下去吗？”
江疏浅的笑渐渐收回。
他这么说是有缘由的，江疏浅曾经跟他说过，等她以后有钱了，一定要开一家甜品店，学遍世界的美食。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件小琐碎，没想到卓衍却记得一清二楚，甚至勾起了江疏浅的回忆。她喜欢吃甜的东西，卓衍被她带动也喜欢吃，她也曾认真地考虑过甜点师这个职业，卓衍还调侃自己有个甜点师女友。
只不过现在卓衍的女朋友依旧是开甜品店的。
却不是她罢了。
江疏浅也沉了表情。她脾气并不好，所以以前都是卓衍在默默让着她，经常两人吵着吵着就会被卓衍自然地带偏话题，表面上是江疏浅在认错，实际上是卓衍在一步一步给她下台阶。而如今他非但没给她台阶，反而还欲给她下绊。
这就由不得她撕破脸了。
江疏浅拉下他对面的椅子坐下，冷下脸：“卓衍，说够了吗？”
卓衍没有说话。窗外稀薄的亮光浅浅地映在他脸上，神态看不大清楚，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，目光沉沉地盯着她。
江疏浅任由他盯，不耐烦地点燃了根烟，星点的火光成了室里唯一的明亮。
雨悄然而来，悄然而去，天色也在渐渐转暗，温度开始下降，寒意慢慢从脚底蔓延至全身。
卓衍的声音终于在沉默的空间里扬起。
他道：“我恨你。”
江疏浅刚从嘴巴抽离的烟就这样抵在了唇边。
卓衍起了身，椅子在地上拉出一阵刺耳的声音。他重复道：“江疏浅，我恨你。”
江疏浅彻底愣住。
身后厨房在他经过后亮起了灯，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江疏浅只感觉眼前亮了好几度，有些忍受不住地眯了眯眼。
他自她指缝尖接过烟，直接在桌子上摁灭。他说：“别再让我看到。”
江疏浅没有看他，神色木然，卓衍并没有多理会她，转身进了厨房。
是厨房响起熟悉的锅碗相撞的声音才唤回了她的一些意识。
江疏浅低头看了眼只抽到一半就被掐灭的烟，勾了下唇，眼底却没笑意，从包里翻出烟盒，放在桌上后起身离开了。
终究是分别四年的人了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改变。
就比如江疏浅的“好久没做”，仅仅只是几天前而已。
更比如卓衍说的“我恨你”，眼底却浸满了酸楚和伤悲。
他们缺席了彼此如此漫长的光阴，在冗长的岁月长河中，也不由地丢失了自己曾经为之守护和迷恋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