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声音磁性低沉,暗夜里听来,竟是令人心颤:“哭什么?谁欺负你了?”
夏锦书满腔委屈,此刻竟因为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一句询问,如同溃堤的水,汹涌而出。
“我后天就要结婚,可我未婚夫,却悔婚了。”
“我从大学就开始喜欢他,喜欢了他三年,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。”
“我以为他愿意让我做她女朋友,愿意娶我,多少还是有些喜欢我的。可没想到转头他的初恋回来,他毫不犹豫就要分手。”
“所有的亲朋好友、媒体,全都知道我们要结婚的消息,他轻飘飘一句这婚不能结就完了,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,我要怎么跟家人交代......”
夏锦书越说越难过,哭得稀里哗啦,泣不成声。
年轻男人静静地注视着她,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照着女孩凌乱的发,泪痕狼藉红肿不堪的双眼。
未婚夫悔婚——这就是她开车时心神恍惚,撞了他的原因么?
“不就是被拒婚了?至于哭成这样?”
年轻男人缓缓开口,声音沉稳有力,给人一种安心安定的感觉,“这种人,没有什么好留恋的。”
“我不是留恋他,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爸说。”
夏锦书眼眶一酸,泪水又簌簌落下,“他本来就不赞成这桩婚事,现在被拒婚了,肯定会怪我,还有那些媒体,我真的不知怎么面对他们......”
“该怎么面对,就怎么面对。”
年轻男人脸上没什么情绪,甚至可以算得上面无表情,“天塌不下来,有什么好怕的。别哭了。”
他扯了纸巾,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,动作算不得温柔。
然而在此时此夜,却让夏锦书心中泛起暖意。
是啊,天又塌不下来,她有什么好怕的?
大不了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。
夏锦书抬眸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,轻声说: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
男人松开她的下巴,将纸巾放到她手里,“你现在的模样,跟我养的那只猫一样,”
他顿了顿,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:“一样难看。”
夏锦书:“......”
他是真的真的好毒舌啊。
几秒后,她突然意识到什么,惊喜道:“你,你想起你的猫来了?那你记得你叫什么吗?”
年轻男人也愣了下,刚才那句话,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然而此刻再想,脑海中却又像蒙了一层雾,一些呼之欲出的记忆,却又不知所踪了。
不过,一番思索下,他还真想起了他的名字:“裴越。”
夏锦书大喜,赶紧继续问,“那你家住哪儿知道吗?记得家人电话吗?”
裴越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,揉了揉太阳穴,“不记得。”
“这种事也急不得。”
夏锦书宽慰他,“先睡吧,等睡醒了,没准明早就想起来了。”
能知道名字,也是好的,至少警方查起来,也就有范围了。
翌日。
医生为裴越复查后,通知可以办理出院,只是回去后需要好好静养休息。
警方仍是未能找到他的家人,他没有身份证,也没法去酒店住宿。
夏锦书犹豫半晌,看在昨夜他帮她解开心结的份上,决定先带他回自己的小公寓。
这个小公寓是她瞒着夏家人买的,算是她一个人的小窝,除了奶奶和最好的闺蜜许卿卿,没有任何人知道。
办好出院手续,两人离开时。
医院走廊的电视里,正在播放着媒体采访江远安拒婚的新闻。
裴越脚步微顿,扫了那画面一眼,恰好是夏锦书被媒体围堵,狼狈不堪的模样。
夏锦书不敢去看,低头拉着裴越快步离开。
回到澜曦公寓,她将一个新买的手机递给裴越。
“我叫夏锦书,这手机里有我的号码,有什么事,你就打我电话。”
夏锦书说,“你先暂时住在这里,等你恢复记忆,或是警方找到你家人,你就可以走了。”
裴越看她一眼,“我住这,你呢?”
“我必须得回家一趟,婚礼办不了了,我总得跟我爸说清楚。”
夏锦书说着,将电视打开,“你要是无聊,就看会儿电视。”
裴越出其不意地再次攥住了她的手腕:“别忘了,你要对我负责。”
夏锦书这个无语,“我都带你回家了,你还怕我不管你么?”
“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,就是负责?”
裴越挑眉,“我可不会做饭。”
夏锦书想了想,“这样好了,我帮你联系个钟点工阿姨来照顾你。”
“不要阿姨。”裴越说,“要你。”
夏锦书拒绝:“我来不了,我真的有事。”
裴越漆黑的眸盯着她,轻飘飘地说:“需要我告诉媒体,说你开车撞了人?”
这人失忆了,思路还如此清晰,竟然还知道威胁她。
她被江远安拒婚,已然让她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。
要是再加上撞人,网上的新闻估计都得爆了!
夏锦书脑袋都大了,只好答应:“我来,我来还不成么。”
裴越这才松开她:“那我等你回来吃午饭。”
夏锦书:“......好。”
她匆匆下楼,才刚开车拐出停车场,好友许卿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。
“夏夏,你昨晚去哪儿了?手机怎么才开机?”
许卿卿语气里满是担心,“你爸到处找你,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,你那个妹妹还亲自来我家看你在不在。夏夏你没事吧,你到底在哪儿啊?”
“昨晚手机没电,关机了。”
夏锦书说,“我在回家的路上,一会儿就到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夏夏,那个渣男不跟你结婚是好事,他根本配不上你。”
许卿卿宽慰她,“咱们夏夏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,甩他江远安一百八十条街!”
夏锦书心中涩然,只觉心里乱糟糟的。
以后怎么样,她不知道,可是眼前,她必须要回去面对她家里的风暴。
......
夏家别墅。
夏锦书才刚进屋,就见她父亲夏臻明黑着脸坐在沙发上,屋里的空气压抑至极,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她抿了抿唇,正要说话。
夏臻明突然起身,黑着脸大步冲到她面前。
“啪。”
一个耳光重重落在了她脸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