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《大明枭臣》,由网络作家“佚名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他与皇帝生死之交,兄弟相称。他扫灭群雄,收拾旧山河。他出将入相,权倾天下。他逼宫让位,废立皇帝。当朝枭臣,旷世名臣,毁誉随它去!创建国朝崭新制度,奠定万世强盛基业!QQ群517747522...
《大明枭臣》精彩片段
走在阴暗茂密的树林间,凉风吹拂过王定光的头发,泥土和青草的味道,散发在空气中,抬头遥望前方,无穷无尽的树木一眼望不到头。他的心头越来越沉重,走出树林的希望也被这满目的浓荫遮蔽。
小鸟从头顶的树枝上扑腾腾飞起,几片树叶飘飘摇摇落在了脚下,那只小鸟啾啾地叫着,向着远处飞走了,王定光的心也随着它飞跃到密林以外。一阵风吹过,从远至近源源不绝地传来一阵阵林海涛声,真让人猜不透,这片密林究竟有多么广大?
他终于无可奈何地告诉自己,迷路了!作为一个资深业余户外探险运动爱好者,怎么可能在城郊的一片树林里迷路?
王定光总觉得这片树林有些不对劲,但却说不清楚具体的缘由。他虽然心里有点发慌,但是专业素养告诉自己:如果在野外迷路了,一定要冷静,才能保证思维和行动不会混乱,慌乱只会加剧自己的危机。
他整理了一下思路,决定向南直走。在他的印象中,树林的南边有一条国道。
朝南走,一直向南,一定能够走出去!屁大点林子,南北长度不足10公里,还能把哥困住?哥虽然没有地图!没有指南针!但哥只要简单粗暴地一直向南走,最多走到中午,哥就可以走出去!
方位,北半球。时间,上午9点钟左右。那么,太阳现在的方向应该在东南方。
王定光利用太阳确定好了方向,甩开双脚,头也不回地向南走去。
正午的时候,王定光停下了脚步。不是因为走出去了,而是因为他累了。不光是体力上的消耗,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压力。这片树林的面积,已经大大超出他的心理预期。
王定光又累又饿又渴,但是背包里空空如也,只有一把工兵铲挂在背包的侧面。
休息了片刻,王定光在附近找了一棵最粗的大树,爬了上去,一直爬到最高处,向南方极目远眺。
一眼望不到边的树木让王定光震惊了!无论是向北、向东还是向西,同样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树木!这是一片树的海洋!王定光感觉自己就像在海洋里的漩涡中心,周围无边无际的树木在向自己碾压!
而更令人觉得诡异的是,这片树林竟然全部都是榆树!
王定光终于明白,今天早上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因为什么了?
这到底是在哪里?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榆树林呢?
王定光慢慢地滑下了树,悲哀地望着这片榆树林。粗糙的灰色树皮上布满了裂痕,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。
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猛然袭来!王定光颓然坐倒在地!
大自然不会同情懦夫。王定光在树下坐了一小会儿,就收拾起颓丧的心情,毅然又向南走去。
两个小时以后,正当王定光疲惫不堪,准备休息的时候,赫然发现前边的树下有一摊殷红的血迹。他立刻走到树下查看,蹲下身来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渍,轻轻地捻了一下。血渍还没有风干,证明时间很短。
王定光又往前走了十几步,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一个穿着浅褐色僧袍的和尚正倒在地上,右手拎着一把断成半截的宝剑,后背斜背着一个蓝色花布缠成的行囊,前身后背好几处洇红,看起来受伤不轻,头歪在一边,地上一大滩血迹,不知道是从嘴里喷出来的血,还是身上流出来的血?
王定光赶紧跑了过去,试了一下他的脉搏,感觉十分微弱,一边用手掐他的人中,一边喊:“喂!醒醒,醒醒!你怎么受伤了?这是哪里?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和尚呻+吟了一声,慢慢睁开眼来,吃力地说:“快……快去报信!蹈东法师被……清兵抓去了!”
啊噗!王定光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!清兵?大和尚,是你说错了,还是哥听错了?那可是清朝特有的产物啊!难道哥走路的行进速度超过光速,发生时光倒流了?
“你说什么?清兵?现在是哪一年?这是在哪里?你怎么会受伤?蹈东法师又是谁?又要我到哪里去报信?”王定光像连珠炮一样,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。
和尚费力地喘着气,艰难地说:“现在……当然是永历……元年!这里是山东……濮州地界!你一直……向南走,就可以到达……榆园军彭营。”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:“告……诉......他们,一定……要把……蹈东大师……救出来!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口齿不清地说:有……类……类……类……”他喉头“咯”地响了一声,头一歪,竟然气绝身亡了!
王定光用手试了试他的心跳,已经完全停止了。
不是吧!这就死了?哥还有很多问题没问你呢!你怎么可以死呢!而且你的回答太他么扯淡了!!话说大和尚你最后一句想说什么?有类咯……?
王定光挠了挠头。
这是什么意思?有那个?嗯,哥不明白?
清朝有永历年号吗?
王定光思索了好一会,才想清楚这件事情!清代毫无疑问没有用过永历这个年号!但是在明末清初的时候,南明有个永历皇帝,他在南方坚持抗清十余年,兵败逃入缅甸,最后被大汉奸吴三桂抓住,亲手用弓弦将他勒死。
王定光懵了!
哥怎么会来到这个朝代?这不科学啊!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?但是哥不想穿越到清朝啊!哥最痛恨这个留着猪尾巴的朝代了!
回去?恐怕几率非常渺茫!哥到底是怎么穿越过来的,哥都不知道,又怎么能够知道如何才能穿越回去呢?哥现在感觉非常的彷徨无助啊!
前思后想了一会,王定光决定暂时帮大和尚给榆园军捎个口信,然后呢?就没有然后了!然后就走一步看一步吧!
王定光从和尚背后解下包裹,清点了一下物品。一套换洗用的僧服,一份度牒,十几两散碎银子,还有一捧铜钱。度牒上写着和尚的法名——印空,颁发日期是顺治二年十一月初九。这倒是印证了王定光对朝代的猜测,果然是正确的。
唉!好歹也算是个抗清烈士,让你暴尸荒野怪不人道的!哥还是挖个坑把你埋了吧!不过,你身上的这些银钱就算是哥的劳务费了!
王定光取下工兵铲,“吭哧吭哧”在地上挖了好一会,总算是挖出一个浅浅的坑来。
哥今儿一整天都水米未沾牙了,体能有限!委屈大和尚你暂时先在这里躺一会,等哥报了信,再让榆园军给你风光大葬!
王定光埋葬了印空和尚之后,顺手把半截宝剑插在坟头前,算是个印记,等下回来也好辨认。
王定光整理好行装,一路向南行去。
走到傍晚时分,王定光饥疲到了极点!心情也糟糕到了极点!
到底还要走多远才能到榆园军的营地?哥当时也忘记问那个大和尚了。卧槽!问了也白搭好不?那个大和尚就剩一口气了,他自己的话都没说完就挂了,哪有功夫陪哥唠嗑啊!
绚丽多姿的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空,成群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,从枝头掠过,飞向自己的鸟巢。这正是夕阳西下,倦鸟归林的时刻!
可是王定光还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赶路,前方未知的路途充满了迷障,让人心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焦躁!
这也太他么的扯淡了!
王定光的情绪开始失控!
“还他么能再扯淡一点吗?”王定光用尽平生力气,朝着天空大吼一声。
天空没有回应。
“嗷唔……”一声连绵悠长的狼嚎从不远处回应!这声嗥叫带有长长的尾音,听得让人毛骨悚然!听得让人心肝发颤!
王定光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!他惊愕地向发出狼嚎的方向望去,心头涌起一阵懊悔。
哥真想抽自己俩嘴巴!哥这张乌鸦嘴也忒灵验了!真的发生更加扯淡的事情了!
前方传来一声枯树枝折断的轻微响声。一匹狼出现了。
这匹狼的头、颈、背和尾部都是黑褐色,腹部和四肢是浅白色,像缎子一样油光水滑的皮毛,包覆着结实紧绷的肌肉,充满了弹性,耳朵尖尖地竖立着,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布满尖牙的嘴巴外面,时不时舔一下黑黑的鼻尖,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射出两道目光,透漏出无比的凶残与狡诈!
王定光瞬间就被恐惧笼罩了!
逃跑?但是很明显哥跑不过狼!
狼的奔跑速度极快,最高时速可达55公里左右,并且它们的耐力极佳,能以此速度连续奔跑20公里。作为灵长目动物的哥,妄想通过奔跑来逃命,那是非常幼稚可笑的!他们会不远不近地跟在哥的身后,慢慢消耗掉哥的体力与意志,直到哥意志崩溃,体力耗尽,再也无力反抗,连撕杀都省了,到那时,哥就是一盘菜!
王定光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。
狼的目光利剑一般投射过来,王定光在考虑是否应当用眼神先和它做一番思想沟通?
王定光遇到了选择题。
不要与狼对视,避免激怒它,否则它会提前发起进攻,这是速死之道。
必须要与狼对视,并且应当展现出你的实力在它之上,否则,它会通过你回避的目光,捕捉到你的怯懦,进而将你判定为战力低下的猎物,进而立刻发动进攻。
王定光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。
真的猛士,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!哥选与狼对视!
嗯,这样至少可以让哥死得有尊严点!
王定光立刻从背包的侧面抽出工兵铲,与狼对峙。
作为一个传统武术爱好与修炼者,在拥有一把工兵铲的条件下,哥可以骄傲地宣布:一匹狼,哥拍死你!
王定光一边大声地呐喊,一边用力地挥舞着工兵铲。
狼并没有被王定光夸张的表演所恐吓!它弓起四条腿,两只尖耳向后侧伏,龇牙咧嘴,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,做出进攻的姿态,一步一步慢慢向前逼近!
王定光心头涌出一种不妙的感觉!
一般来说,独行的孤狼都比较谨慎,在对手展现出强大实力的时候,通常都会选择退避。一旦它们因为受伤而失去捕猎能力,等待它们的结果将会只有一种,那就是死亡。为了一顿饭而冒这么大的风险,以狼的睿智来说,是断不会犯如此低级错误的!
当然,也会有例外。比如,人挡住了狼唯一的通道,为了求生,它不得不拼死一搏;再比如,狼饿红了眼,已经失去理智,为了生存,放手一搏;再比如,它并不是一只孤狼……
王定光一念及此,背后冷汗直冒!
这片树林虽然茂密,但对狼的个头与体型来说,完全不会构成行进障碍,不存在堵路的说法;这匹狼的皮毛光滑,体型健壮,说明它不但食物充足而且营养均衡,完全不存在饿红了眼的一说。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,自己所要面对的并非是一只孤狼,而是一群狼!
他用眼角的余光快速向左右两侧扫了一眼。果然,有两只狼正鬼鬼祟祟地从两侧向自己悄无声息地接近!
一只狼在正面吸引自己的注意力,另外两只狼从侧面发起攻击!果然狡诈!
王定光一边将背包取下,紧紧地缠绕在左臂上,用来抵挡狼的撕咬,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三匹狼。
但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危机感,依旧拨动着王定光的心弦,并且越来越近!越来越急迫!
王定光猛然警觉!
等一等!哥好像遗漏了什么?它们能在三个方向攻击,难道就不能在更多的方向攻击?狼最擅长的攻击方式是什么?当然是背后偷袭啊!
想到这里,王定光冷汗涔涔而下!
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回头张望!没准埋伏在背后的那匹狼趁此机会,一口咬断哥的喉咙!
王定光利用眼角的余光向斜后方瞟了一眼,在他的左后方五步远处有一棵大树,足够遮蔽后背。
王定光猛地大吼了一声,如同半空里打了一个霹雳!仿佛连树叶都被震的沙沙作响!
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吼惊得微微一怔。
趁此机会,王定光快速移动至大树前,背部抵住大树,总算是解除了后背之忧!
狼群醒悟了过来,但是最佳狩猎时机已经错过!
领头的黑背头狼恼怒地嚎叫了一声,一条暗灰色的狼从大树背后,斜刺里窜出来。
王定光用左臂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。
还好哥心念转的够快!反应够迅速!补救措施够及时!否则后果不堪设想!
不过现在的形势依然不堪设想!
四条狼呈扇形包围了王定光!龇着牙,咧着嘴,高声咆哮,作势欲扑,极尽恐吓之能事,企图通过威吓,摧垮他的心理防线。
王定光汗出如浆!
工兵铲的把手已经被攥出了水来,浑身的肌肉轻轻地颤抖,绷紧的心弦已经到了极限!
王定光连连狂吼,工兵铲不断地照空虚劈!
他么的来吧!哥等得不耐烦了!想把哥当晚餐?行,拿命来换!
突然,左侧方的一条狼飞扑而上!
王定光抬起左臂挡住!还好,坚实的背包阻挡住了狼牙的刺入,只是传来一阵因巨大压力挤迫而造成的疼痛感!
王定光用工兵铲狠狠地斜砍在这匹狼的腹部,一溜鲜血飚出!
这匹狼张开嘴,拖着长长的一声惨嚎,在地上骨碌碌打了两个滚,歪歪斜斜地得勉强站起来,一盘肚肠却拖在了地上,鲜血混着泥土,糊满了它的腹部!
一左一右又有两匹狼飞扑而至!
王定光依旧用左臂挡住一只狼的进攻,右手上的工兵铲狠命地照着另一只狼的脑袋劈去!“当”得一声闷响,工兵铲劈在狼头上,手都被震麻了!
这只狼“嗷嗷”惨叫着,不停地在地上转圈扑腾,虽然想努力站起来,却总是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,估摸是小脑受到损伤了。
王定光将咬住左臂的狼狠狠地掼在树干上,这只狼的脊背诡异地弯曲至90度,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,撕破了缠在他左臂上的背包,被甩了出去,张嘴不停地干嚎,却怎么爬不起来,显然是脊椎受到了严重的损伤。
短短的时间内,三匹狼全部受到重创,基本都失去战斗力,现在就只剩下黑背头狼了!
黑背头狼一声狂吼,挟着风雷之势,猛扑而来。
王定光双手高举工兵铲,卯足全身力气,猛地劈下,口中大喝:“去死吧!”
黑背头狼的速度快如闪电,避过工兵铲的铲头,回首一口咬住工兵铲的木杆,死死不放,一只前爪扑进王定光的怀里,狠狠地掏了一下。
王定光的衣服刷地一下被撕裂,鲜血渗透衣服,淌了出来。
王定光痛得狂吼一声,侧身避开正面攻击,拽着工兵铲将它摔在地上,双手死死勒住它的脖子。
黑背狼王被王定光压在身下,翻不过身来,脖子处被越勒越紧,急得四只爪子在地上乱抓乱挠,不一会儿,就刨出两个坑来。
渐渐地,黑背狼王的力气越来越小,动作越来越慢,直至不再动弹。
王定光生怕他装死,又死死勒了它好一会,见它确实死透了,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手,忍着疼痛捡起工兵铲,将剩余奄奄待毙的三只受重伤的狼,逐个杀死。
王定光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,前胸传来一片火辣辣地疼痛,令人难以忍受。他慢慢地脱掉破碎的衣服,检查了一下伤势。三道长长的血痕划在前胸上,好在有衣服的阻隔,伤得并不算太严重,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细菌感染,但是现在没有消毒的手段,只能用印空和尚的包裹布暂时包扎一下。
衣服已经撕破,不能再穿了。王定光把那套僧服套在身上,配上短发的寸头,倒真像是个常年行脚的游方和尚。
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,满地的鲜血在向嗅觉灵敏的食肉动物发出热烈的邀请,天知道等会还会再冒出什么野兽来?
王定光强打起精神来,忍着**劳累与疼痛,一路蹒跚地向南走去。
暮色四合,天色越来越暗,静谧的树林中偶尔传来一声夜枭的叫声,让人不寒而栗。
王定光摇摇欲坠地扶着树干,望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,心底一片焦急。但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,依着树干慢慢坐下,稍稍恢复一下体力。
一旦放松警惕,王定光坚强的意志就开始崩溃。刚才拼尽全力的搏斗厮杀,使他有些脱力,现在开始迅猛反噬,只觉得伤处疼痛难忍,肌肉四肢百骸酸痛无比,浑身懒散无力,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来,意识逐渐模糊。
朦胧中,依稀看到有火光在林中穿行……
朦胧中,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:“赵大哥,这里有个人昏倒了……”
醒来的时候,已经天亮。王定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,样式粗犷,床上的被褥等物都是农家织就的土布,摸起来比较粗糙,但还算整洁。屋内陈设较为简单,都是些原木打成的家具,倒显得别具一番古朴脱俗的韵味。
王定光用胳膊撑起上半身,坐了起来,肌肉运动扯痛了伤口,低头一看,伤口已被干净的白布重新包扎起来。
是谁救了哥?
王定光挠了挠头皮。
多半是榆园军了。要是等会有人盘问哥的身份,哥该怎样回答呢?据实回答?说哥是穿越众?比他们小300多岁?肯定没人会相信!那哥该怎样回答呢……
王定光陷入沉思。
哥需要对自己的身世来历做一番技术性构思,对于所有有关身世来历的盘问,都要做技巧性回答。
正当王定光投入创作性脑力劳动的时候,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打开了。
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,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,口中“嘶嘶嘶”不停地吸气,两只手来回倒换着端碗,一抬头,看见王定光坐在床边出神,高兴地说:“唉呀,你醒啦!”他热粥放在桌上,一边向屋外跑,一边兴冲冲地喊:“叔叔,叔叔,他醒啦!”
很快,两个中年人跟着那个少年走进屋来。一个长着国字脸,一脸正气;另一个长着刀削脸,满面阴鸷。
刀削脸中年人拿着那本度牒,细眯着双眼,冷冷地瞧着他:“这是恁咧(你的)度牒?”他的口音豫省方言极重,语气中充满了怀疑。
好在王定光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,北方的方言大致都能听懂,倒还不存在交流障碍。他稍微一愣神,立刻想起和尚包裹里的那份度牒,摇摇头说:“不是我的。那是印空法师的度牒。”
“那咋会在恁咧(你的)手里?”刀削脸中年人拧着眉毛质疑道。
王定光刚才已经想好了答词,此刻神色坦然的说:“我在树林里迷了路,正好看见印空法师倒在地上,已经奄奄一息。他让我给故人捎个口信……”说到这里,王定光故意停了下来。
“印空法师让你什么口信?”国字脸中年人问道。这人倒是说的一口字正腔圆的北京官话,不过少了儿化音,听起来很像后世的普通话。(清代以前儿化音有一定的规则,不是什么都可以加儿化音,但是清朝之后,由于满族人历经二百余年的改造,儿化音终于演化成泛滥成灾的语言发音习惯。)
王定光十分礼貌地笑了笑:“我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呢?请问几位怎么称呼?是哪位救了我?我得当面致谢!”
国字脸中年人回答说:“我叫王精诚,他叫候国财,我们都是榆园军中的人。至于救你的人……”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那个少年:“是我侄子发现了你,然后赵静虎等人把你带了回来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!”王定光仔细看了看那个少年:“谢谢你!”
这个少年瘦高挑的身材,略微显得有些单薄,白皙的面庞镶嵌着两颗宝石般灵动的眼睛,鼻梁高挺,唇红齿白,长得一表人才。
少年腼腆地一笑:“我只是发现了你而已,是赵大哥他们把你背回来的!”
“中啦!中啦!这些俺冇(没有)兴趣知道!”那个长着刀削脸的候国财一脸不耐烦地说:“印空法师让你带了啥口信?他现在人在哪里?”
“他已经死了。临死前,让我给你们报个信,蹈东法师被绿营兵抓去了。让你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。”王定光如实说道。
“什么?(啥?)蹈东法师被绿营兵抓去了!”王精诚和候国财大吃一惊,齐齐惊呼。
王精诚急急问道:“什么时候被抓的?关在哪里?”
王定光一摊手: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!我遇见印空法师的时候,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,说了这两句话就断了气。”
候国财两只三角眼斜盯着他,满脸地不信任:“他就只说了这些?冇(没有)其他的了?”
王定光心里十分不爽!
尼玛的候国财!长相不讨喜,哥就不怪你了!口气还这么冲!好像哥欠你二百五十文钱,八百年都没还似得!哥说的话,你爱信不信!
王精诚见王定光一脸的不悦,解释说:“候头领是河南人,豫省人说话的口气,历来都有些生硬。小兄弟莫怪!他的意思是说——”他指着候国财,一边引导王定光回忆:“印空法师还有没有其他的遗言?或者书信?甚至是暗示?”他加重语气,严肃地说:“蹈东法师对我们榆园军来说,非常重要!请你再仔细想一想当时的情景,不要漏掉一丝线索!”
王定光一边用手挠着后脑勺,一边双眼向上斜翻,努力回忆:“暗示?没有什么暗示啊!他连说话都费劲,哪里还能给我做暗示!书信?我在他包裹里面除了一份度牒,别的没发现什么纸片了!不过他的身上我没有仔细搜过。至于遗言嘛……”他努力回想:“哦,对了!我想起来了!他最后还有一句话没说完,只有三个字,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!”
“哪三个字?”王精诚与候国财异口同声地问。
王定光极力模仿当时印空法师的口气和语调:“有……类……咯……”
“有……类……咯……”王精诚与候国财面面相觑,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。
“没错!他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!”王定光极其肯定地说。
王精诚沉吟了一下,对候国财说:“兹事体大!应该立刻报告大头领!另外,需要立即派人把印空法师的遗体运回来,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线索。”
候国财阴沉着脸点了点头。
王精诚问清了印空法师的埋葬地点,吩咐门外的守卫去通知大头领,并派人通知赵静虎,立即带人去昨天发现王定光的地点一直向北走,务必找回印空法师的遗体。
王精诚命他的侄子将米粥喂给王定光吃,而后和候国财走到房屋的另一侧,站在那里窃窃私语地商量。
王定光喝完了米粥,斜倚着床头,眼睛半闭着做假寐状,心中却在思考着待会如何回答更为严密的盘问。
这时,就听见门外响起一片“囊囊槖槖”的脚步声,守卫高喊了一声:“大头领到!”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打开了。一个身材魁梧,面相凶恶的中年大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四个身佩腰刀的侍卫鱼贯而入,分左右站在他的身后,手按腰刀,目光向前虚视。
王精诚和候国财一起上前行礼:“见过大头领!”
王精诚的侄子也跟着一起行礼,不过他的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哼哼,估计除了他自己,别人都没听到。
大头领向二人点点头说:“两位兄弟不必多礼!”他习惯性地双手叉腰,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,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定光,一张口说话,声音就像钢锯锯木材一样沙哑:“小兄弟,是你带来口信说蹈东法师被清军抓去了?你再给俺仔细说说当时的情景!”
他说的一口山东方言,听着有些侉。
候国财搬来了一把椅子,放在大头领的身后,谄媚地说:“大头领,你请坐!”
大头领口中“唔”了一声,大马金刀地坐在屋子正中。
王定光被他的两道目光扫的浑身不自在,就像是在野外被恶狼盯住了一样,让人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。他原原本本的又将当时的详细情景讲了一遍。
大头领听完之后,又向王定光询问:“小兄弟你高姓大名?家住何处?要往何处去呀?”
王定光早就想好了说辞,一一答道:“我叫王定光,住在北直隶小五台山,打算到南方永历皇帝治下投军。”
他的话一说完,满屋子人的脸上都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。
“还真是巧啊!”大头领桀桀一笑,声音极为刺耳,面上却殊无笑意:“俺看小兄弟你一副出家人的打扮,又在北直隶小五台山修行,怎么还用俗家的姓名?千里迢迢赶去南方投军,这可是有违佛祖的教化呀!”
王定光被他的笑声搅扰的心里有些发虚,面上却不曾露出半点胆怯,笑着解释说:“我姓王,定光是我的法号。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隐居在北直隶小五台山的师傅从野外捡来,只记得我姓王,别的都记不清了。师傅说我没有慧根,并未给我做皈依,只给我起了个法号,方便称呼罢了。所以严格来讲,我不算是出家人,除了几句佛菩萨的名号,经咒是一句也不会念,平常也只是做点粗苯的杂活而已。”
大头领显然对王定光的回答不甚满意,继续追问:“哦?那你师父法号怎么称呼?现在还在小五台山吗?”
“师父从未跟我提起过他的法号!”王定光黯然神伤地说:“他老人家三个月前已经圆寂了,肉身化作一道彩虹,飞入佛国净土了。”
候国财听他说的玄乎其玄,忍不住喝骂:“俺看你这小子就是瞎扯!什么化作彩虹?什么飞入佛国净土?纯粹一派胡言!”他又对大头领进言道:“大头领,俺看这小子来历可疑,满嘴胡诌瞎扯!八成是清军派来的奸细!把他抓起来仔细拷打一番,看他还瞎扯不?”
王定光闻言大怒:“候国财,你别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!我好心好意跑来报信,你却诬陷我是奸细!”
大头领右手托着下巴,歪着脑袋冷冷看着王定光,面色狐疑不定。
倒是王精诚还算厚道,上前替王定光解了围:“大头领,我仔细查验过他的伤势,是狼爪所伤,并非刀剑的创伤。另外,他也没有常年辫发的痕迹,应该不会是清军的奸细!至于他隐瞒身世来历,也许,他有难言之隐吧?”
没等大头领说说话,候国财瞪着一双三角眼,生气地说:“王大哥,你怎么帮着这小子说话?”
王精诚坦然地说:“候兄弟,你以前只是说话口气生硬了一点,为人还是不错的!怎么今天这么偏激了?”
候国财被他噎了一句话,脸色刷地一下变红,忿忿地说:“俺就是觉得这小子存心在隐瞒他的来历!十分的可疑!”
王精诚叹了一口气,说:其实,我们榆园军中的许多人,对以前的身世来历,都有一些难言之隐,即便是我也不例外。”
“好了!不要再争了!”大头领一锤定音:“他受了伤,先休养几日吧!”而后,他站起身来,对王精诚和候国财说:“你们二人同俺一起去议事大厅!蹈东法师被抓的事,还要跟军师核计核计!”
二人答了一声“是”,一起跟着大头领走了。
关门的时候,王定光留意到屋外有两个榆园军的士兵在把守房门。
那个少年却没有跟着一起走,见大头领等人都出了门,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,端起桌子上的茶杯,灌了一口茶,仿佛是在给自己压惊。他见王定光看着自己,便自嘲似得吐了吐舌头,又恢复了少年人的顽皮:“我每次看到大头领,压力都好大!“他拿起另外一个杯子,倒了杯水,递给王定光。
王定光接过水来,喝了一口,对他笑了笑:“谢谢你救了我!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呢!”
“好说!好说!我叫王定明。”少年答道。
啊噗!王定光一口水从口鼻喷出!哥现在才明白刚才哥报出姓名后,为啥一屋子的人脸上都有怪异的表情了!
王定光狂咳了一阵,干笑着说:“缘分呐!这得多大的缘分才能巧合成这样啊!”
少年一边拍着王定光脊背,一边笑着说:“是挺巧的!以后你就叫我小明好了,我就叫你光哥吧!”
“谢谢你这么信任我!”比起候国财的多疑,王定光对王精诚叔侄的信任,还是非常感激的。
“这有什么好谢的!”小明一副天真无邪地模样:“我叔叔说你不是坏人!他从你眼睛里就能看出来,你不是坏人!”他凑在王定光的耳边,神秘兮兮地说:“告诉你一个小秘密:我叔叔是崇祯朝的锦衣卫千户!他看人很准的哦!”
“……”王定光。
没想到他叔叔还有这样的履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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