哼,如此多的心眼儿,也不知每日琢磨这些累不累。
宜修略一抬眼,凝视着那朵灼灼绽放的芍药,唇畔噙着抹玩味的笑,故意逗弄道,“总是忧思过度,小心夜不安寝啊。”
“多谢皇后关心!”
年世兰恶狠狠地咬下一小口包子,瞧那架势,大有欲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之意,宜修也不恼,面色如常,优雅地用着膳。
年世兰眸子扫过她,暗暗嘀咕,前世莫说与这老妇一同用膳,便是好言好语都无,如今她又是送凤钗,又是送绿菊的,也不知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?
年世兰眼神飘忽,忽而想起了些什么,凳子上好似突然长出颗钉子,让她无论如何都坐不住,只得别别扭扭道,“那绿菊......”
话未说完,剪秋便自殿外回来,宜修淡淡瞧她一眼,随即垂下眼皮,平静道,“东西都送去了?”
“是。”剪秋福了福身子,言简意赅。
这主仆俩又在打什么哑谜,定是琢磨怎么算计人呢,哼......
年世兰夹着包子,左思右想下便不自觉地将眸光钉到眼前人身上。
宜修只感觉身上被年世兰好奇的视线灼得发烫,心下好笑,这只猫儿倒喜欢听热闹,“她们怎么样?”
剪秋一愣,眸子闪过些许犹豫,片刻,低声道,“莞常在身子看着格外虚弱,人都瘦了不少,王常在......倒像挺喜欢那花儿的样子。”
花,什么花?
年世兰眼珠乱转,瞬间好似明白些什么,阴阳怪气道,“怪不得皇后对翊坤宫这般大方,原来那绿菊不光送给臣妾啊,还真是照顾周全,怪不得为后宫之主呢。”
“嗯?”宜修眉头微蹙,疑惑出声,瞬间又反应过来,不禁失笑。
“华妃娘娘误会了。”
剪秋强抿着唇瓣,却仍压不住那扬起的嘴角,解释道,“今晨花房送来的绿菊已全部搬去翊坤宫,王常在那只是一株寻常的木芙蓉。”
耳畔隐约传来熟悉又讨厌的笑声,年世兰眼下只觉难捱得很,她甚至无需抬头,便知晓那人是什么表情,该死,她如今为何总在景仁宫丢脸?
“喵......喵......”
一声声浅浅猫叫传来,是松子,年世兰低头瞧了瞧,这小东西似十分喜欢她的模样,见她坐在那,便欢喜地围着她打转。
年世兰眼中蓦地闪过一抹精光,随即故作无意道,“松子竟这般喜欢臣妾,怕不是将臣妾认作皇后了吧?”
“皇后”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,话里话外,不知说的是人,还是地位称呼。
宜修瞧了瞧围着年世兰打转的松子,眉宇间漾着十足十的逗弄,唇角轻扬,莞尔道,“这小东西遇到同类自然喜欢。”
呀——!!!
好气!好气!!好气!!!
眼下,年世兰浑身都炸开了毛儿,一口银牙差点咬碎,她只觉怒火中烧,血气翻涌,这老妇真当她是个傻的吗?
那句话里,分明在说她是猫,松子才会喜欢,你才是猫,你们乌拉那拉家全都是猫。
啊!
这个年老色衰,人老珠黄的贱人!!!
猫......猫......打鼾......打鼾!
年世兰一顿,猛然想起自己来景仁宫的目的,她是要找这个老妇算账的,结果却又被东拉西扯,装进套儿里。
这人究竟哪来如此多的心眼儿?怎么人与人之间差距这般大呢?
年世兰恨恨暗骂,她从小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追随者趋之若鹜。
旁人都是嘴上抹了蜜,偏生这老妇与众不同,嘴上是淬了毒吗?竟这般尖酸刻薄,恶言恶语,当真是讨厌死人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