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年世兰宜修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华妃重生:皇后娘娘有点坏年世兰宜修无删减+无广告》,由网络作家“碎花撞月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钟粹宫。“砰——”尖锐刺耳的撞击声响起,破碎的白瓷茶盏便散落满地。王芙芝似乎还不解气,一个琉璃花瓶又应声坠地,她眸光狠厉,心中将甄嬛等人从里到外,翻来覆去骂了个遍。桌上物品散落各处,好一通发泄过后,钟粹宫墙皮都被掀开一半。贴身婢女香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,心中暗暗叫苦,她家小主脾气向来阴晴不定、难以捉摸,不知这次又会生出什么事端。王芙芝眼神阴沉,一口银牙差点咬碎,她今日故意撞上安陵容,本想借此机会与之结识。不过是轻轻一撞罢了,到时随口说声对不起便能应付过去,倘若能顺利攀附上甄嬛,那便是意外之喜。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,还未来得及开口道歉,就被夏冬春那个蠢货硬揪着衣袖不撒手,反倒像她欺负了人一般。非但甄嬛那儿没攀附上,如今就连安陵容那里也...
《华妃重生:皇后娘娘有点坏年世兰宜修无删减+无广告》精彩片段
钟粹宫。
“砰——”
尖锐刺耳的撞击声响起,破碎的白瓷茶盏便散落满地。
王芙芝似乎还不解气,一个琉璃花瓶又应声坠地,她眸光狠厉,心中将甄嬛等人从里到外,翻来覆去骂了个遍。
桌上物品散落各处,好一通发泄过后,钟粹宫墙皮都被掀开一半。
贴身婢女香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,心中暗暗叫苦,她家小主脾气向来阴晴不定、难以捉摸,不知这次又会生出什么事端。
王芙芝眼神阴沉,一口银牙差点咬碎,她今日故意撞上安陵容,本想借此机会与之结识。
不过是轻轻一撞罢了,到时随口说声对不起便能应付过去,倘若能顺利攀附上甄嬛,那便是意外之喜。
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,还未来得及开口道歉,就被夏冬春那个蠢货硬揪着衣袖不撒手,反倒像她欺负了人一般。
非但甄嬛那儿没攀附上,如今就连安陵容那里也弄巧成拙,精心设计的局被那个蠢货搅得一塌糊涂。
夏冬春当真是个搅事精,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,王芙芝眸光一闪,察觉出些不对劲儿。
夏冬春怎会同安陵容关系那样密切呢?
剧中她明明最是瞧不起安陵容的,自选秀之日便是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,把人从头损到脚。
合宫请安后,更是当众讥讽眉庄、甄嬛等人,被华妃毫不留情地赏了一丈红。
就连华妃这般恃宠生娇的人,也按时来了景仁宫请安。
今日怎么这样不对劲儿呢?难不成当真是因为穿越引发出了什么蝴蝶效应?
王芙芝眉头拧起,百般思虑却依旧无果,心下却无端端生出一丝窃喜,倘若蝴蝶效应影响这般大,保不齐日后坐在太后位置上的就是自己呢?
万丈高楼平地起,那么,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发展人脉,为太后之路铺砖添瓦。
可夏冬春那蠢货偏生跟着瞎搅和,王芙芝握掌成拳,筹谋除掉夏冬春的念头又加重几分。
她暗暗盘算,那蠢货看上去半点脑子也无,随便下个套儿,必定往里钻。
安陵容初入宫,如今胆小怯懦,缺乏安全感,攻略最为简单,且她心思细腻,具有超凡的敏感力。
若能收入麾下,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,只需每日对她说两句好话,她便能两肋插刀,稳赚不赔的买卖啊。
如此想着,王芙芝唇角微扬,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,吩咐道,“香荷,快把那首饰盒子取来,随本小主出门。”
说着便麻利起身,向殿外走去,王芙芝心道,时间不等人,眼下已然落后一步,怎能再耽搁下去?
香荷瞧了瞧满地狼藉,旋即赶忙抱起首饰盒子便跟了上去。
她暗自叹息,自家小主幼时突发高热昏厥,醒来竟变成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,别说是她,就是老爷夫人都束手无策。
唉,香荷愁云满面,心下喟叹,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?
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
那厢王芙芝步履匆匆,直奔延禧宫而去,这边年世兰置身凤榻,分外悠闲。
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舒适,年世兰将锦被又拉高了些。
她从未感觉瓜果香气这般好闻,仿佛被柑橘蜜柚包裹其中,令人舒适又安心,这就是凤榻吗?当真是极好的。
“娘娘......”颂芝犹豫踌躇,不知如何开口。
自家娘娘睡醒后便霸着皇后的妆镜台,妆奁匣子翻了又翻,嘴里一直嘀嘀咕咕。
什么这个翡翠颜色浮,那个金簪成色差,连皇后的东珠耳环都被贬到一无是处。
“怎么?”
年世兰懒懒地掀了掀眼皮,手中的赤金凤钗随手一丢,似是鄙夷道,“本宫不过看看而已,难不成那老妇小气至此?”
话虽这么说,可一双美眸却黏在那支凤钗上,移不开半分目光。
须臾,又别别扭扭拿起来,往自己旗头旁比划,心道,哼,果然东西还得看谁戴。
颂芝直感觉冷汗起了全身,她家娘娘这是疯了吗?瞧那意思,她甚至想把那支凤钗为自己戴上,不!她已经戴上了!
“娘娘......”
颂芝声音细若蚊呐,眼神下意识地四处瞟去,腿肚子都跟着直打颤。
她生怕被人瞧见,一颗心七上八下,就是不在肚子里待着,毕竟私戴凤钗,可是大不敬之罪。
“无事。”年世兰葱段似的手指抚上鬓边凤钗,左右扭扭头,直到镜中清晰映出那张更胜金玉夺目的面孔才满意。
“怎样,是不是比皇后戴着更好看?”
“自然,华妃艳若桃李,千娇百媚,凤钗不过锦上添花罢了。”
一道幽幽温声飘入耳内,明明柔声似水,可听上去却更像来自地狱的呼唤。
颂芝只感觉大难临头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赶忙请罪,“皇后娘娘饶命,是奴婢眼拙,不小心误拿凤钗,还请皇后娘娘恕罪。”
“起来吧,本宫可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。”
年世兰从镜中看到那抹明黄身影缓缓走来,心下暗骂,这老妇是属猫的吗,走路竟这般悄无声息,不过是戴了戴她的凤钗而已,又能怎样?!
可她带刺儿的话还没出口,侧脸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托起。
四目相对,年世兰只觉诡异至极,恨恨腹诽,这人发什么疯,如此瞧着她做什么?
宜修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年世兰,眸子里映出一朵灼灼绽放的芍药,她勾唇半笑道,“华妃既喜欢,本宫便将它送与你如何?”
什么?!
这老妇莫不是真疯了?那可是象征皇后地位的凤钗,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送出去,她平时不最为看中权势地位的吗?
况且,哪怕倚仗再大,任谁也不敢招摇地将凤钗戴出门去。
莫非这老妇打算诓骗于她,再顺势治一个僭越之罪?
......
思来想去,年世兰对此深信不疑,那老妇定是这般计划的,果然用心险恶!
“皇后说笑了。”
年世兰回过神来,不着痕迹地拍掉钳制她下颌的手,一副了然于心,别想欺骗本宫的模样。
“臣妾身为妃位,自当克尽敬慎,恭上宽下,怎能如此僭越,去戴凤钗?”
说着,她对镜拔出凤钗,似不在意般随手搁在桌上,袅袅婷婷起身,美眸一瞥,故意挑衅道,“今日还要多谢皇后,这凤榻臣妾觉得极好。”
年世兰眼下只觉格外舒爽,睡了凤榻,戴了凤钗,退一步讲,有生之年也算体验到皇后的待遇。
再者,还能将那老妇的颜面踩到脚下,真是痛快!
宜修不动声色,凝视着眼前翘起尾巴得意的人,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桌上凤钗。
“华妃既然喜欢那凤榻,本宫倒不介意你常来景仁宫。”
秋云乍起,平野苍黄,紫禁城的十月,金桂飘香,红枫染霜,唯有那苍松翠柏依旧葱郁,虬枝横斜。
微风掠过树梢,稀疏枝叶沙沙作响,宜修端坐于贵妃榻桌案旁,透过窗棂向外略微瞥了一眼,随即又低下头去,专心致志修剪着手下的木芙蓉。
剪秋接过宫人递上的茶盏,轻手轻脚地放在桌案上,笑道,“娘娘这花修剪得甚好。”
“是吗?”
宜修轻抬螓首,眼神温和中又添了半分犀利,她嗤笑一声,淡淡道,“不过是留着本宫想要的,剪去本宫认为多余的,若总旁逸斜出,看着反倒不美。”
“娘娘所言极是。”
“若非莞常在心悸受惊,恐怕也轮不到沈贵人第一个侍寝,如今各宫贵人、常在,她的赏赐倒是独一份。”
宜修将剪刀放在一旁,纤长的手指随意摆弄着盛开的花瓣。
“本宫看这木芙蓉甚配王常在,便送去钟粹宫吧,莞常在那,你拿些补品,代本宫去瞧瞧。”
“是。”
剪秋神色如常,眸光却深邃几分,她自桌上端起木芙蓉,正要去办差,刚巧碰到江福海领着几个小太监自殿外而来。
“奴才们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
“娘娘,”江福海手捧拂尘近前,微弯下身子,垂眸恭敬道,“花房新培育出些绿菊,早早儿地给您送了来,您瞧个新鲜。”
绿菊?宜修靠在桌案旁,纤白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敲着,她冷眸微眯,略一打量,若无其事道,“拿出去摆着吧。”
“嗻。”江福海领了吩咐,稍一抬手,带着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出,殿内独余些散落的清淡残香。
宜修透过窗棂,眸光微转,睨了睨廊檐之下,唇畔扬起些几不可察的弧度。
绿菊吗?那东西倒是少见,不过,她喜欢的向来是艳丽如血的芍药。
碎玉轩。
“咳咳......”
甄嬛散落一头青丝,唇瓣无半点血色,一双剪水秋瞳,眸色浅淡,她眉心紧皱,费力牵动唇角,引出一阵急促的咳声。
“小主,”流朱眼里满是心疼,赶忙坐在榻上,轻拍着甄嬛的背,“剪秋姑姑来了。”
“奴婢剪秋,请小主的安。”
“咳咳......姑姑,怎么劳动您来了,”甄嬛侧头,又是咳嗽几声,白皙的面庞显得愈加病态,“叫我怎么当的起?”
“皇后娘娘听说小主病了。”
剪秋眉头微微蹙起,仔细打量,似是关切道,“她实在是放心不下,特意派奴婢过来瞧瞧,怎的这些天都不见好?”
甄嬛无力地靠在流朱身上,脸色羸弱,显得格外憔悴,“多谢皇后娘娘关怀。”
“小主怎么瘦这么多啊,”剪秋微微欠身,略靠近几分,语气里着满担忧,问道,“太医怎么说?”
“小主,该喝药了。”
未等甄嬛答话,浣碧端着药自殿外而来,顺势坐在床头,无奈道,“我家小主身子弱,又受了惊吓,这些时日,太医的药喝下去也不见好。”
甄嬛呼吸极轻,半阖着眸子,她微微低下头,柔弱的脊背弯下去,药才入口,便又引得一阵剧烈咳嗽,眼尾渗出点点泪光,更胜弱柳扶风。
剪秋勾了勾唇角,眉心微低,略带愁容道,“不过小主病的不是时候啊,若非心悸受惊,第一个侍寝的便是您了,怎会让沈贵人占去先机,最先得了宠幸?”
甄嬛淡抿唇瓣,轻轻颔首,笑道,“实在是我福薄,不如沈贵人得天独厚。”
剪秋不动声色,眸光露出些许探究,唇角略动,柔声道,“小主切莫多思多虑,身上的病好得快,可心病呢,却要心药医。”
“宫中野猫不少,皇后娘娘已然下令,想来不日便能初见成效,小主不必忧心,好好调理身子才是。”
甄嬛微微仰起脸,眼尾处还带着一抹湿意,自责道,“若累得娘娘为我担心,真是我的罪过。”
“小主哪里话,”剪秋眉眼间着了丝笑意,轻声道,“小主好好歇着,奴婢先回景仁宫,改日再来看小主。”
甄嬛脸色愈加苍白,肩膀略微有些颤抖,恍若飘浮在风中的柳絮,嗓音细弱道,“康公公,去送送剪秋姑姑。”
康禄海眸光微沉,又马上恢复如常,笑道,“嗻。”
“奴婢告退了。”
剪秋目光毫无波澜,稍稍斜睨他一眼,随即告退离开。
待出了碎玉轩,剪秋回头刚巧瞧见康禄海同他的徒弟低声耳语,不由得嗤笑一声,抬脚便朝着钟粹宫的方向而去。
进门之时,王芙芝正面色阴沉地绞着手中锦帕,饶是剪秋这般善于隐藏情绪的人,也不禁为之一惊,硬生生顿住步子,心中暗想,自己并未走错啊,怎么仿佛置身修罗殿?
“奴婢请小主的安。”
“呀,剪秋姑姑怎么来了?”
王芙芝满是一副眉开眼笑、欣喜若狂的模样,直把剪秋看得牙疼,她眸光微微闪烁,暗忖道,这小主看上去便是个自作聪明的。
“这是皇后娘娘亲手修剪的木芙蓉,觉得与您很是相配,特地吩咐奴婢送来。”
“哎呀,多谢皇后娘娘挂念,这花修剪的真好,我甚是喜欢。”
王芙芝嘴角扯出一抹笑容,心中暗骂,哪有皇后送这种东西的,果然寒酸气十足。
剪秋自然没有忽略她那转瞬即逝的厌恶,不露声色道,“难怪娘娘对小主青眼有加,莫说钟粹宫,怕是新进小主中唯有沈贵人能同您平分秋色。”
“姑姑可莫要打趣我,”王芙芝被夸的分不清东南西北,笑道,“我岂能同沈贵人相提并论呢?”
“小主切莫妄自菲薄,当初若不是莞常在受惊心悸,突发时疾,沈贵人又怎会有这般机遇,独得皇上恩宠呢?”
剪秋眼中闪过一丝阴沉,瞬间又恢复成往日的温和,继续说道,“木芙蓉丰姿艳丽又清姿致雅,霜侵露凌却占尽晚秋风情,这花期再晚,也总归有开的那天不是?”
“姑姑所言极是。”王芙芝略略沉吟,微眯了眯双眼,眸底骤然转冷。
剪秋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,唇角扬起些弧度,似笑非笑,随即福身行礼告退。
九日明朝酒香,一年好景橙黄。
秋风飒然而过,万木轻轻摇曳,隔着红墙黄瓦,可见远处掩映的紫禁城,影影绰绰,在花树间露出飞檐翘角。
御花园中,数名小太监匆匆而过,怀中抱着几盆绿菊,瞧那方向,便是奔西六宫而去。
颂芝眼尖,隔着老远,便指着花房的奴才们,欢快道,“娘娘快瞧那些菊花,奴婢长这么大,都没见过绿色的菊花呢。”
“嗯,是挺特别的。”
年世兰美眸一瞥,兴致寥寥。
前世便因这些东西对眉庄起了敌意,连带着甄嬛都不受自己待见,如今想想,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菊花,有什么可争抢的。
莫说菊花,便是把金银珠宝,点翠玛瑙都摆翊坤宫去,也入不得自己半分眼,她年世兰可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破落户,几盆菊花就能换得一颗真心,划算得很呐。
可放在前世,自己不也这般愚蠢吗?如今看来,真是可笑至极。
哼,皇上不愧是皇上,制衡之术倒用得彻底,年世兰嗤笑出声,眼尾泛起丝丝红意。
当初一碗堕胎药,一壶红花,便使两个武将世家反目成仇,再无子嗣,他确实高枕无忧啊。
如今眼看着敬嫔无用,便马不停蹄地扶持沈眉庄,真当她稀罕那点子权力吗?
说得好听些是协理六宫,若说难听些,不过是一堆杂七杂八,劳心费神的烂摊子。
她倒要看看,初出茅庐的新人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!
年世兰凤眸一瞥,也算琢磨明白了,这棘手的烂摊子谁爱干谁干,吃力不讨好,反正她是干够了。
真当她年世兰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,宫中大小宴会都靠翊坤宫贴补,末了,还治哥哥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,那银子花哪儿了,这些人心里都没点数儿吗?
哼,真是可笑!
“娘娘,瞧花房那些奴才急匆匆的,定然是送去咱们翊坤宫。”
颂芝娇俏的面颊上笑意盈盈,她知道,皇上历来最是宠爱自家娘娘,宫中顶好的东西,必然是先紧着翊坤宫。
傻瓜,怎么可能送到翊坤宫?年世兰暗暗嘀咕,紫禁城向来不缺女人,只闻新人笑,哪闻旧人哭,更何况还是有用处的新人。
皇上可巴不得瞧本宫同别人斗个你死我活呢,不然他如何坐收渔翁之利?
年世兰翻了个白眼,不就是想分权吗?本宫便顺你们的意,只是不晓得这紫禁城会被管成何等模样,还真是令人期待。
“奴才们给华妃娘娘请安,华妃娘娘万福金安。”花房一行小太监步履匆匆,待近了前,赶忙撂下花,呼啦啦跪了一地。
“你们这花是送去翊坤宫吗?”颂芝眼里亮晶晶的,言语里莫名夹了些自得。
几个小太监你看看我,我瞧瞧你,赶忙磕头回应道,“回姑姑的话,这是皇上吩咐送到沈贵人处的。”
颂芝脸上明显慌乱几分,年世兰心下却无半点波动,只觉无趣得很,略一抬手,算是放他们离开,几个小太监赶忙磕头谢恩,手忙脚乱地抱起花,匆匆而去。
“娘娘,都是奴婢的错......奴婢......”
颂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肩头微微颤抖,着手就要掌自己的嘴,“请娘娘恕罪,请娘娘恕罪......您不要生气......”
“起来吧,这事儿同你有什么关系?”
年世兰瞧了瞧她,鼻腔中不轻不重的哼出一声,“左不过是些菊花罢了,本宫又不是没见过,有什么可稀罕的,若真摆到翊坤宫,倒嫌占地儿。”
颂芝仍有些惴惴不安,她心下纳闷,自家娘娘不是向来最在乎独一无二的东西吗?如今怎么有些不同了呢?
年世兰内心暗骂,恨自己瞎了眼,原先只要是皇帝赏的,不管多么上不得台面,自己都像宝贝似的,生怕被人抢走一点点恩宠,只那一点点,便能让自己迷失心智。
还真是被情爱迷住双眼,总想独占皇上恩宠,患得又患失,对那份所谓的深情,谁若敢沾染分毫,便同魔障一般,欲将那人挫骨扬灰。
呵,如今想来,可笑至极!
虚与委蛇,假意应承,不过是为保全年家,年世兰心底冷笑,眸光泛起一阵寒意,伪装罢了,后宫之中谁又不会演呢?
秋风萧瑟,卷动着红枫枝叶跳动踊跃,似红鲤,似织锦。
年世兰刚刚踏进翊坤宫,便瞧见廊檐下摆着几盆绿菊,她心头不解,这东西不应该送沈眉庄那吗?怎么送这儿来了?
“娘娘,”颂芝眼睛一亮,赶忙指着那些绿菊,欢欣道,“咱们这儿也送来了些呢,皇上还是念着您的。”
嘁,年世兰无语至极,什么破烂东西,真当她稀罕?
“娘娘,”周宁海见她们回来,一瘸一拐地跑过来,弯下身子解释道,“这是皇后差人送来的绿菊,说让您瞧个新鲜。”
“皇后?”
年世兰一愣,美眸中着了几分愕然,当日御花园偶遇的场景一闪而过,勾起点点怪异,那人......难不成真的变了?
可这个想法转瞬即逝,年世兰心里百转千回,末了,还是将宜修归到讨人厌的一类。
她心下暗道,这老妇发什么疯,给她送哪门子的绿菊?定是没安什么好心!
“还有......还有......”周宁海哈着腰,眉毛拧起,支支吾吾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“还有什么?”年世兰不悦地斜他一眼,这奴才怎么还落了个吞吞吐吐的毛病。
“那个......皇后还给您带了句话。”
年世兰眼皮子猛地一跳,莫名觉得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,恨恨道,“什么话?”
周宁海挠挠头,活了这么多年,他自认能摸清主子脾性,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,可今儿却着实猜不透皇后的意思,只得鹦鹉学舌,一个字不落地说出来。
“皇后说,翊坤宫那只张牙舞爪的猫儿,睡着打鼾之时倒还算可爱。”
哼,如此多的心眼儿,也不知每日琢磨这些累不累。
宜修略一抬眼,凝视着那朵灼灼绽放的芍药,唇畔噙着抹玩味的笑,故意逗弄道,“总是忧思过度,小心夜不安寝啊。”
“多谢皇后关心!”
年世兰恶狠狠地咬下一小口包子,瞧那架势,大有欲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之意,宜修也不恼,面色如常,优雅地用着膳。
年世兰眸子扫过她,暗暗嘀咕,前世莫说与这老妇一同用膳,便是好言好语都无,如今她又是送凤钗,又是送绿菊的,也不知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?
年世兰眼神飘忽,忽而想起了些什么,凳子上好似突然长出颗钉子,让她无论如何都坐不住,只得别别扭扭道,“那绿菊......”
话未说完,剪秋便自殿外回来,宜修淡淡瞧她一眼,随即垂下眼皮,平静道,“东西都送去了?”
“是。”剪秋福了福身子,言简意赅。
这主仆俩又在打什么哑谜,定是琢磨怎么算计人呢,哼......
年世兰夹着包子,左思右想下便不自觉地将眸光钉到眼前人身上。
宜修只感觉身上被年世兰好奇的视线灼得发烫,心下好笑,这只猫儿倒喜欢听热闹,“她们怎么样?”
剪秋一愣,眸子闪过些许犹豫,片刻,低声道,“莞常在身子看着格外虚弱,人都瘦了不少,王常在......倒像挺喜欢那花儿的样子。”
花,什么花?
年世兰眼珠乱转,瞬间好似明白些什么,阴阳怪气道,“怪不得皇后对翊坤宫这般大方,原来那绿菊不光送给臣妾啊,还真是照顾周全,怪不得为后宫之主呢。”
“嗯?”宜修眉头微蹙,疑惑出声,瞬间又反应过来,不禁失笑。
“华妃娘娘误会了。”
剪秋强抿着唇瓣,却仍压不住那扬起的嘴角,解释道,“今晨花房送来的绿菊已全部搬去翊坤宫,王常在那只是一株寻常的木芙蓉。”
耳畔隐约传来熟悉又讨厌的笑声,年世兰眼下只觉难捱得很,她甚至无需抬头,便知晓那人是什么表情,该死,她如今为何总在景仁宫丢脸?
“喵......喵......”
一声声浅浅猫叫传来,是松子,年世兰低头瞧了瞧,这小东西似十分喜欢她的模样,见她坐在那,便欢喜地围着她打转。
年世兰眼中蓦地闪过一抹精光,随即故作无意道,“松子竟这般喜欢臣妾,怕不是将臣妾认作皇后了吧?”
“皇后”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,话里话外,不知说的是人,还是地位称呼。
宜修瞧了瞧围着年世兰打转的松子,眉宇间漾着十足十的逗弄,唇角轻扬,莞尔道,“这小东西遇到同类自然喜欢。”
呀——!!!
好气!好气!!好气!!!
眼下,年世兰浑身都炸开了毛儿,一口银牙差点咬碎,她只觉怒火中烧,血气翻涌,这老妇真当她是个傻的吗?
那句话里,分明在说她是猫,松子才会喜欢,你才是猫,你们乌拉那拉家全都是猫。
啊!
这个年老色衰,人老珠黄的贱人!!!
猫......猫......打鼾......打鼾!
年世兰一顿,猛然想起自己来景仁宫的目的,她是要找这个老妇算账的,结果却又被东拉西扯,装进套儿里。
这人究竟哪来如此多的心眼儿?怎么人与人之间差距这般大呢?
年世兰恨恨暗骂,她从小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追随者趋之若鹜。
旁人都是嘴上抹了蜜,偏生这老妇与众不同,嘴上是淬了毒吗?竟这般尖酸刻薄,恶言恶语,当真是讨厌死人了!
御花园的秋,常是霜枫如火,银杏飘金。
一条碎石铺就的甬路曲折前行,旁边砖缝中露出几丛滋生的野草,草尖儿上已染了些许秋日的焦黄。
两侧俱是开得正盛的菊花,绿蔓菁芜,红香粉腻,凉风拂过,挟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扑鼻而来。
秋日正盛的菊花丛中,遍开金黄细小的簇簇野花,浓淡装点,相得益彰。
不远处,隐约可见几座金碧辉煌、飞檐翘角的楼阁殿宇,掩映在摇曳的花树之间,廊下悬挂的铜铃随风左摇右晃,发出叮当声响。
沿着这条碎石花径向前,穿过一片草木蕨藜,抬眼便能看到危石堆叠而成的假山。
顺着山隙高低,遍种百竿凤尾竹,似山峦缭绕,下接水榭,上承枝节,池水粼粼,花木扶疏。
小路的尽头,倚墙遍种排排梧桐,树盖亭亭,地下遍落梧桐叶片。
拐角处,一道嫣红身影在满是枯黄沉闷中,猝不及防地闯进宜修眼中。
那是怎样的一个人?
体态纤称合度,肌肤细腻如雪,面似桃花带露,指若春葱凝霜。
只一眼,倾国倾城之姿便有了具体模样,艳冠群芳,凤仪万千,衬得满园花木失尽颜色。
原来,世间当真有这般勾魂摄魄,神摇意夺的容颜,或许入目太过猝不及防,以至于多年以后,那抹嫣红依旧是宜修黑白生命中唯一的颜色。
天光渐晚,西山的落霞已缓缓晕开,园中花草被笼上一层金黄薄纱,盛放的菊花与胡栀子在凉风中轻轻摇晃。
秋虫隐匿于花丛之下瑟瑟鸣叫,婉转又悠扬,风簌簌吹落金黄细小的花,香气馥郁,直扑鼻腔。
宜修止住步子,往年世兰那边瞧去,见她双眉微蹙,半倚栏杆,手里攥着一块锦帕轻轻扯动,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,能让她这般愁苦,好似连花瓣都着了几分枯黄。
当年潜邸初见,惊鸿一瞥,而今岁月骛过,山陵浸远。
记忆中唯独那抹嫣红格外清晰,这些天,记忆的匣子关了又启,她搜遍脑海,只能堪堪找到些零散碎片。
依照碎片的模样,年世兰变了些,虽说不出是哪里变了,可总觉得她与十年来,任何一点的零散记忆都不相同。
从秀女入宫以来,那张艳绝的脸上添了几分看不懂的伤感。
宜修长眸微眯,目光紧紧锁住不远处的那抹颜色,好像......一些纠结愁苦,并非为了高高在上的那位。
忽而,宜修瞳孔骤缩,心里莫名一荡,恰如一片灼灼的芍药花瓣落入河池,风拂过,被圈圈涟漪漾开数尺。
她好像,有些抑制不住地心生私念。
宜修眸光闪了闪,再次凝眸时,眼里泛起淡淡水色,那片花瓣已沉入心底,突生根蔓,疯狂遍布成一片艳丽夺目的芍药花田。
大概,她再也没有办法忽略。
不知过了多久,年世兰好像看到了她,只微微一怔,旋即便敛了神情,袅袅婷婷,踏花而来。
宜修视线低垂,余光瞥到她金缕芍药花纹宫裙下一点朱色云履,鞋面边缘的水纹叠层荡漾,每挪动一步,就从裙下露出尖尖一点,惹得人心,波澜泛泛。
“给皇后请安。”年世兰微微屈膝,始终高昂的雪颈终是低了半分,仅半分而已,便已是她的极限。
骄傲,热烈,张扬,跋扈。
同记忆中的年世兰终是像了几分。
宜修眼角眉梢间闪过一抹切实笑意,如昙花一现,稍纵即逝,旋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良从容。
她长指微蜷,抬起的瞬间又收了回来,只淡淡道,“华妃,不必多礼。”
终是未做出那般失态的举动。
年世兰抬眸,四目相对,只觉眼前人变了些,换作以往,她定会见缝插针地讽刺自己没规矩,时时刻刻炫耀她的中宫地位,即使笑着,也让人觉得虚伪无比。
可近些时日,哪怕自己再无规矩,她也不似前世那般阴阳怪气,心思阴沉地在自己身上占去言语上风。
除了,还是有些烦人的牙尖嘴利,甚是讨厌。
是错觉吗?年世兰心中泛起一丝涟漪,总隐隐觉得这人好像看出了什么,却始终保持那份清冷。
可清冷中偏又添了几分莫名的温和,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目光交汇,相顾无言。
风渐起,树梢上枯黄的叶片打着旋儿,落在两人脚边。
宜修眉心略低,似有一瞬的犹豫,犹豫过后,终是将长指探了过去,拿掉年世兰肩上飘零的落叶。
“天凉了,华妃莫染了风寒。”清音素言,声温如玉。
年世兰怔愣不已,这人何曾对她如此上心过?前些日子,她还夜闯景仁宫来着,这人莫非又打算设下什么圈套诓骗于她?
宜修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,薄唇轻扬,故意调侃道,“难不成本宫在华妃心里只会行些阴谋诡计?”
哼,难道不是吗?
忽而,年世兰娇笑出声,凤仙蔻丹甲在身侧挽起个兰花儿,复又挑起,轻轻抚上鬓边步摇,凤眼流波,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。
“皇后说笑了。”
宜修略略颔首,长眸微垂,鼻尖嗅到几分芍药弥漫的清香,眉眼间不觉染上点点浅淡笑意。
这朵花,她很想摘下来。
“皇后若没别的事儿,臣妾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说着,年世兰略施一礼便越过宜修身侧,原地只余残香浮动。
刚走出几步,年世兰回首望去,那抹明黄色身影还驻于原地,未动分毫,好似在目送她离去。
隐约间,那纤白修长的指间,好像还夹着自她身上取下的叶片。
秋末微光透过斑驳树影倾洒而下,将那抹明黄染上些许金色,不知是不是错觉,宜修清冷眸子中的暖意似乎愈加灼热。
不知怎的,年世兰心里莫名一颤,赶忙别过脸去,不再看她。
这人,好像有些奇怪。
自己,好像也有些奇怪。
大概......又是忧思过度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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