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风从不度北山：沈府一蓝一青番外笔趣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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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春风从不度北山：沈府一蓝一青番外笔趣阁》精彩片段

撕心裂肺，时隔5年，她又变成了那个没人爱的孩子。

手上的鲜血就那么浸透了衣襟。

半晌，她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，瘫在了墓前。

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双手早已血肉模糊，已经看不出原样。

挣扎着起身，她还要还掉棺材铺老板的板车，麻绳再次挎向了她的肩膀，这次她换了另一边，因为那边已经血肉模糊，血结着冰渣，在寒风中冻得麻木。

回县城的路依然很长，即便板车上很空，她的力气也早已耗尽。

一步步挪回棺材铺，少女的双肩已经彻底不能看了。

棺材铺老板看她可怜，给她一杯热茶，她婉拒了，她不能放松，这么冷的天，一放松，她就再也走不动了，她还要去城北买她的沈府。

长街上，少女纤弱的身影摇摇欲坠，可始终没有倒下。

她走到城北，看着面前高大恢弘的宅子，正中间的牌匾上写着“沈府”。

她知道自己以后就要在这儿讨生活了。

蹒跚上前，门口是两个穿着军装，拿着枪的人。

她见过，那年就是这样的人带走了娘，啊不，那人穿得还要再漂亮些。

“你找谁！”男人举起枪。

“我找......”她想了半天，才记起自己忘了问他名字。

少女抿了抿早已冻烂的嘴唇，“我在这等。”说完就抱着膝盖坐在了门口石狮子旁边的角落里。

守卫见她说不出什么，只当是个讨饭的。

她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。

她不敢动，也不敢不动。

她怕他以为她跑了，她也怕自己就这么冻死了，他的大洋打了水漂。

换了岗的年轻守卫看她可怜，给她一件外套披着。她道了谢。

就这么坐一会儿，站一会儿，她看到了第二天清晨的太阳。

她想，她还是抗冻的，至少没死在夜里。

大概快到正午的时候，朱红的大门开了。

“老子
要想通什么才能出去吗？”

“不想知道，我跟着少爷。”

“好好好，我想告诉你行了吧。”

“......”

“大帅让我进军校读书，但他不知道，我连字都认不全。”

她想说些什么，可他没给她留说话的空间。

“我十二岁之前就和奶奶守着这座空宅子，没有这么多东西，没有下人，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，她变卖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首饰养着我过活，她什么都不会，每天跟我讲我爹是个大英雄，他去保护百姓了。

“我不理解，宅子里的日子很平静，有什么好保护的？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娘难产死了后他就立马扔下了我。

“三年前，奶奶没了，他回来了，他把我带去了他的世界，我开始明白了他要做的事。他看不上我，觉得我被奶奶养坏了。我想证明自己，开始看兵书，可是我不怎么识字，看不进去，我就开始混在军营里，我想，我能打，也能保护别人。

“三年了，我很能打了，我想进军营，他却要把我送进军校，我一个看不了兵书的人，怎么进军校。”

他垂着头，跪坐在蒲团上，整个人落寞极了。

“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不识字？”她神色平静地看向他，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。

他怔愣了一瞬。

“他的眼里，容不下一个不识字的儿子。他第一次知道我不会翻墙的时候，眼里的嫌弃遮都遮不住，更何况识字。”他自嘲地笑了笑。

“所以，你就被打成这样。”她没用疑问句。

“是，我宁可做个叛逆的儿子，也不要做一个废物儿子。”

“可你靠能打爬到高处，也是要指挥打仗的不是吗？”

她问住了他。

祠堂陷入了沉默。

“我可以教你。”

他在烛光中望向她白皙却挂着冻伤的侧脸。

“你一个孤女，你识字？”

是的，她来县城的第一天，他就注意到了她，他是先
地方，她想外婆会睡得舒服些。

拿着棺材铺老板借给她的铲子，她瘦弱的身影就那么在大雪里一下又一下机械地铲着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大，直到一个能放进去薄棺的坑被她挖出来，她才停下来背起薄棺，跳进坑里。

如果能和外婆一起睡在这里，是不是也挺好？

可这念头只在她脑海里过了一瞬就被她挥散了，她还欠着钱，欠着人情，外婆说，欠人东西不还要遭天谴。

她把薄棺放好后，开始一铲子一铲子地铲土去填那个坑。

直到那块地变成一个小土堆，她才停下来，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木板。

木板很小，像是门板上拆下来的一小块，上面用娟秀的毛笔字写着“外婆林老太之墓——孙女小晴立”。这是她离家前写的。

是的，她连外婆叫什么都不知道，村里人都这么叫她，她也问过外婆她叫什么，外婆说，出嫁的女孩子是没有家，没有名字的，叫什么有什么重要的，不过是个代号。

她僭越了，她不是她的孙女，她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，外孙女，是不入宗祠，不入族谱，更不能立墓的，但她想外婆是爱她的，她不会计较这个，于是她斗胆那么写了。

木板被她插在小土堆前，她找了一块大石头，一下一下地砸下去，想把木板插得深些再深些，这样，风雪再大她也找得到她。

等做完这一切，她瘫跪在墓前，再控制不住自己，泪水像泄了闸的洪水，山坡上，是少女一个人的哭嚎声。

已经是第四天了，整整三天多的时间里，她一滴泪也没有，不是不想哭，是哭不出来，她有太多事要做，太多事，等着她去做。直到现在，她才终于意识到，这个世界上唯一爱过自己的那个人，她躺在了地底，再也不会夸她学东西快了，再也不会说“我娃长得这么喜人，你说你娘咋就那么狠心”，再也没有人花好些钱弹棉花一针一线给她做棉衣，虽然棉花很少很少......

她紧紧攥着身上的衣服，哭得
已经能看很多书了，他记东西很快，一点也不输她，两人看着下人带来的书，常常就是一下午。

他开始练字，他的字是她一手教的。她很有耐心，倒是他常常气得要摔笔，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她手里听话的笔杆子，到了自己手里写出来的东西就歪歪扭扭地入不了目。他开始趁她睡着的时候、洗漱的时候、和云妈出去买菜的时候，发疯苦练。

一个月的时间，等她发现的时候，他的字已经走向了狂傲的风格。

不同于她的字娟秀，他的字有了自己的风格，狂傲、潇洒、不羁，就像他那个人一般。

他看到书里的“博弈”二字，开始琢磨着要学下棋。

巧了，她又会，只会围棋。

于是两个人的日常变成了，早上她跟云妈学做饭，他练功；中午他们下棋对弈；晚上他们看书，写着书的提纲，她写戏文，他写兵书。

说起做饭这件事，云妈很想哭。小姐做的饭只是吃不死人，绝称不上好吃，两个月过去，她仿佛学不会做饭这件事，但她还在努力着，她不放弃，云妈开始找少爷诉苦，按照以往她绝对是不敢靠近那个臭脾气出了名的祖宗，但现在她要受不了了，小姐就像是越挫越勇，最近一个月烧坏了四个锅，常常到点她去做饭的时候发现锅坏了又得急急出去买。

可少爷听完只是又塞给她五个银元，“先顶下个月的锅。”

云妈欲哭无泪。

夏天到了的时候，他身高猛窜了一大截，已经比她高了两个头了。

他开始看更多的书，看能看到的所有书，他的棋艺已经和她不相上下了，他开始盘算怎么安置她。他给她买了很多衣服，一年四季都有。

“这里的衣服不好，等再过两个月到了省城，哥哥给你买更好看的。”他往车里提着几大包的衣服，对跟在身后的她说道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让她叫他哥哥。

她没叫过，她记得他是恩人，她还是抬脸叫他少爷。

他纠正几次无果后，就开始自
怎么出生的，外婆讲过，是因为外公欠了很多很多钱，卖了很多很多东西才还上的，连着她娘也是这么“卖”掉的。卖东西可以换钱，她没有东西可以卖了，房子没有房契她卖不掉，但她还有自己，把自己卖了，就有钱了。

于是从一天前开始，这条街上，多了一个少女卖身的小摊。

这是她带着外婆走了十几里路才赶到的县城，她没有交通工具，只能背着她的外婆徒步，所幸长期的营养不良让老人不那么重，足够10岁的少女背着她走走停停。少女脚上的布鞋即便是垫着干草，十几里地也早已磨破。

到这的第一天就开始下雪，这是第二天了，雪，没有停过。

她只能时不时动一动，抖掉身上的雪，饿了，就啃几口外婆前几天烙的黑面馍馍，已经只剩一小块了。

就连昨夜，她也没有离开，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挪动一步了。能做的只是钻进草席，和已经彻底硬了的外婆蜷缩在一起。她一点也不怕，因为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，而老人尸体的存在仿佛是在告诉她，这世界上，有人爱过她。

她不知道，今天会不会有人来买她，她也不在乎那人给多少钱，够给外婆买一副薄棺就好，这个冬天太冷了，她不想她到了地底下还受冻。

外婆活着的时候老念叨底下很冷，那时她不知道底下是哪儿，现在她知道了，就是土里，就是脚下，她不会让她冷。

又过去了多久，她不清楚。

正当她拂掉肩头的雪的时候，一道身影覆在了她的上方。

“怎么卖？”清朗的声音传来。

她迎着风雪抬头，露出一张尚且稚嫩的脸，眼前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十五六岁的少年。

“够一副薄棺的钱。”

“不加寿衣么？”

她像是不曾想过寿衣的问题，只思索了片刻，果断道，“如有，小晴不胜感激，没有也不强求。”

“你叫小晴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姓什么？”

“没有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