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时候想走了,”秦九戚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,负手往卧房朱门闲庭散步般走去,“就什么时候把聘礼还清,本王向来一言九鼎,绝对不会为难你。”
往前跨出半步的右腿让白柚子一把抱住,秦九戚停下,面无表情俯下眼睛看着她。
“打个折打个折,”白柚子上下齐摸着怀中这只好腿,露出八齿标准笑,“王爷打个折吧,咱们都是好人,好人何必为难好人呢,一口价,一千块,我立马给你还清······”
“你说我是好人?”秦九戚慢慢蹲下来,与她平视着。
那双漆黑的眼眸里,闪烁着几丝冷光,像是毒蛇,阴狠至极。
白柚子一个寒颤,冒着天打五雷轰的危险,违心地举手发誓,“只要你肯给我打折,你就是好人。”
“不用,”秦九戚面无表情挑起她的下巴,“好人也罢,坏人更无妨,本王提醒你一句,我这人对欠债不还,或是还不清的人,向来有上百种手段对付。”
“还有,你要是在没还清钱以前,敢离开王府半步,”秦九戚微微抬起眼眸,“本王要你的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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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了完了,这死腹黑男现在是连戏也不愿意和她演,直接把话挑明了。
白柚子在房间里负手走来转去,内心可谓是焦灼万分。
一点八个亿,把她拆了称斤卖,也卖不了百分之一。
可若是还不上钱,就不能离开倾王府,离不开王府,将来自己势必要走原身白柚的凄惨下场,让这王府里的人、尤其是被男主坑死。
说来扯去,都是死。
白柚子瘫坐在妆奁前,抬首望着镜中一张骇人丑脸,撒了很久的癔症。
算了,既来之则安之,眼下可不能方寸大乱,起码在离开王府前,她得给自己留上最好的后路,将原身身上的有利条件好好加以利用。
念及此处,白柚子决定按照剧本里的损招,先把原身这张烂脸治好再说。
秦九戚不总嫌弃她丑吗,臭男人,治好了脸,美死你。
所谓损招,来得极其简单粗暴,就是将一百三十一根银针全部涂上剧毒,按照面部特定穴位插上去。
三天后,毒液将会沁入肌肤,将原本已经被毒蛇咬烂的腐肉一点一点溶蚀掉。
简称以毒攻毒。
腐肉坏掉,换上白柚用百花露水和一些特制药提炼出来的精华液,连续包上一个礼拜,皮肤将会迎来二次重生。
这损招大概是很痛苦的,可白柚子管不得那么多了,她要在王府安心活下来,就得会和白莲花和毒婆婆恶斗。
顶着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,运气都能差上许多。
她自己看着也不会太舒心。
好在所需原材药包里都有,不用她特意去准备。
果然,凡与毒有关者,没人能比原身更考虑得周到。
这就是一个毒医的专业素养。
白柚子在心里默默为白柚点了一百个赞。
自己操作不方便,白柚子躺在床上,指点着轻黄往她脸上扎银针。
小丫头第一回干这种事,紧张到不行,白柚子指哪扎哪,白柚子不说话,她连呼吸也不敢大口大口来。
“你别这么紧张,”白柚子疼得不行,就连说两句话,面部都能像是被撕下两层皮,“按照我说的扎,扎错了拔下来再重新扎便是,我不会怪你。”
轻黄第一次见到这么狠的人,自己折磨自己。
早年听说王妃是个医痴,狠起来连自己都能拿来做实验,现在看来,传闻果真没出入,王妃真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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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银针一直扎到午时时分,花去整整三炷香的时辰才完成。
白柚子早就疼得说不出半个字,无声地躺在床上,刚想睡会儿,院里就来人了,还是之前押着她肩膀的那名年轻嬷嬷。
“王妃,”这嬷嬷阴阳怪气地传着话,“太妃有令,传你速速去静淑斋共进午膳。”
轻黄正擦着手上细细碎碎的血迹,闭紧眼睛,擦得心肝一阵一阵发颤。
她胆小,别说人血,就是王府逢年过节或是开宴席,人手不够让她去厨房帮忙杀几只鸡,蹭着点血都能心悸好久。
眼下这可是人血啊,还是王妃的血,整个人早已经虚脱,什么也听不进去了。
“听见了没,”年轻嬷嬷瞧见秦九戚不见,狗仗人势地大踏步走进来,一脚踹开了虚掩而起的房门,“是聋了还是哑了!”
白柚子满脸银针地冷视着她。
既然一时半会还不清狗男人的银子,何不如想个办法好好活着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。
而要想在王府活下去,首先,就不能受这些杂碎的欺负。
“方才是用哪只脚踹的门?”白柚子缓缓起身,走近卡在门口乱吠,却不敢再往前半步的嬷嬷。
这嬷嬷很懂得看事行事,她知道白柚人虽好欺负,可毕竟是在王爷地盘。
王爷素来最厌恶闲杂人等跨进他的卧房,此来才没在府院里安置固定下人供差遣。
眼下自己就算再怎么想拿新来的软弱王妃耀武扬威一回,那不该触碰的底线,多少还是得悠着点。
“你想怎样?”嬷嬷满脸嫌恶地看着白柚子扎在脸上的银针,像是在看神经病,“本来就丑,还弄成这副鬼样子······”
“回答,用哪只脚踹的门。”白柚子再次问。
大概是银针扎着肌肉,表情看上去僵硬又冷淡。
嬷嬷可不怕她,“用的右腿,如何,你想怎样。”
白柚子低声笑了一下,忽然拽起嬷嬷手臂,将她甩到到门槛旁后一把推倒在地,双手抓起她的右腿卡进两扇朱门中间,猛地合上了门。
动作干脆利落。
“啊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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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反了,本宫看你是反了!”徐浅安指着跪在面前,面无表情顶着满脸银针的白柚子,“本宫请不来你用膳了是吧,你还把苏嬷嬷的腿脖活生生夹断,你本事足了是吧!”
白柚子微微抬起头看着她,“太妃娘娘,有本事,您让您儿子休了我。”
休了她,就不用还那一点八个亿了!
徐浅安刚要说话,在饭桌旁不言一语的成昭昭忽然起身,跪到白柚子身旁,满脸羸弱地看着徐浅安。
“姑母,昭昭相信白姐姐她也不是有意的,一个正常人往自己脸上扎了这么多针,大概是因为疼晕了,这才一时犯傻做错了事。”
嗯?
白柚子和徐浅安一个表情,惊愕。
“昭昭,”徐浅安指着白柚子,“你是想给她求情?”
这也正是白柚子要问的,一朵盛世白莲花人设,真的有这么好心?
哪知成昭昭还真点下了头,认真而动容道,“姑母,随便给白姐姐一个小小教训便罢了吧,白姐姐一介弱女子,要是离开了倾王府,可如何是好啊。”
徐浅安看着自家侄女,温和问,“昭昭,你有什么主意呢?”
成昭昭手帕捂嘴咳了两声,柔柔弱弱道,“把白姐姐送去柴房关上两天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