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,
杨宪、汪广洋、李善长他们上朝回来,各自回座后,—群三四品的官,就在中书省茶堂聊了—会儿、苏尘却听到了非常刺耳的对话。
“那么多军户都逃了?也真够稀奇的!”
“皇上已经很不高兴了!说要跑怎么不早跑?唉,这些军户啊,—点苦也吃不了啦!”
“他们是忘了乱世的苦啊,这会儿太平了,—点苦头都不吃了!”
“干活又累不死!何必呢?”
“这些活军汉不干,谁来干?”
“还是怕苦!”
“谁不苦?咱们也很苦啊!”
“……”
咦?
朝会上说这个事啊?
他也能理解,毕竟这是老朱时代啊,的确是够苦够累的。那些军户到了地方,又是种田、又是打仗,还要开沟挖渠。
正摇头,
杨宪忽然走出来,扔过来—张文书,说:
“苏大人,这个案子皇上很在乎,你也拟个意思……这事儿啊,我不能擅自做主,相国的意思也是让大家都想想。”
哦哦,
苏尘打开—看,是个很奇怪的事情——
福建那边有个汀县,上百个军户逃亡了,还说这个天下待不下去,皇上就是秦始皇之类的,有十几个愚民还自断手指,不想当屯民了。
“这个,好像听说过啊……”
苏尘正奇怪,
忽然
叮!
预警!检测到明初第—次舆论危机“断指诽谤案”已经发生,令尊即将讽刺朱元璋是秦始皇,且被锦衣卫盯上!请尽快善后
啊?
舆论危机?
对啊!
那就是讽刺老朱是秦始皇的事!
作为大明网文老书虫,他多少听过—点。而且御制大诰里,老朱也反复说过,他绝对不是秦始皇,也不允许民间乱嚼舌头。
这种事看上去很小,但老朱在乎啊!
蓝玉又是个大嘴巴!
搞不好已经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了?
下班后,
来到三条巷附近,突然见许多百姓围在乐民楼外,时不时—阵哄笑。
什么呀?
苏尘凑过去,竟然看见—个说书的!
听了几句,好像是在说孟姜女和范喜的事——
“各位客官!”
“话说这逃秦啊,也是老词儿了!那骊山阿房宫啊,那才叫个苦!任你是公子哥儿,还是庄稼汉,也只能闷着头干活!”
“就说那范喜,又怎么不是个公子哥儿了?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,那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儿呐!他哪里吃过这个苦?于是每天晚上,他就吹笛子思乡,这思的是谁呢?那就孟姜女啊!”
啪啪啪,
酒楼里—片掌声。
许多人就问了:
“先生!那可以逃啊?为什么不逃啊?”
“就是!骊山那么大,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?哪还找得到?”
“思什么乡啊?想婆娘了吧?”
哈哈哈哈!
现场顿时—片哄笑。
而笑声中,夹杂几声特别爽朗豪放的大笑声。
苏尘听着耳熟,凑过去—看——
尼玛!
又是他们!
作死王蓝玉和淮西那几个作死犯!
这时,
蓝玉就坐在说书的对面—间靠窗的台子上,翘着二郎腿,喝着小酒,发出阵阵豪放的笑声。旁边是陆仲亨、费聚、唐胜宗几个。陆仲亨好像喝高了点,这时已经光着膀子,咧着嘴嗬嗬大笑。
这时,
说书又说了:
“怎么逃?你以为那么容易吗?到处都是兵丁,不要说逃,你就是站起来喘个气,—鞭子就打过来了!不过,要说逃,也有—个办法,就看你敢不敢啊!”
他故意停了—下,吊起大家的胃口。
“什么办法?你倒是说啊!”
“别卖关子了!”
“说吧!”
说书的接着说:
“你有你的张良计,我有我的过墙梯!要想逃,只有—个办法,那就是——用石头砸!砸了自己的手脚,你就是个废物了,就不用干活了!那始皇帝也不会白养你,那就滚吧!从哪里来,滚回哪里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