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绾绾将暖袋揣在怀中,冰凉的手瞬间如泡在温泉一般,抬头,瞪了眼芍药;“去拿个暖袋这般长时间?”芍药不好意思的笑笑:“奴婢方才也是瞧见南公子了,而且……”说到此,芍药凑近上前,“奴婢好久没看到小姐笑的欢快了。”嫁入王府开始,小姐不是受伤就是被王爷冷落,像刚才那般的笑,还是好久之前回叶府时发生的呢。......
主角:叶绾绾封尧 更新:2022-11-15 12:58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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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绾绾封尧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叶绾绾与封尧》,由网络作家“叶绾绾封尧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绾绾将暖袋揣在怀中,冰凉的手瞬间如泡在温泉一般,抬头,瞪了眼芍药;“去拿个暖袋这般长时间?”芍药不好意思的笑笑:“奴婢方才也是瞧见南公子了,而且……”说到此,芍药凑近上前,“奴婢好久没看到小姐笑的欢快了。”嫁入王府开始,小姐不是受伤就是被王爷冷落,像刚才那般的笑,还是好久之前回叶府时发生的呢。......
后院内,二人终安静下来。
叶绾绾因着方才的动作,呼吸还有些急促,可眼眸比今晨亮了许多。
“高兴了?”南墨站在她跟前问道。
叶绾绾仍旧笑着,她自然知道南墨的意图,微微垂眸点点头。
“可是卿卿,”南墨的声音添了丝认真,“在王府这半年时间,你可高兴?”
叶绾绾脸上的笑意陡然一僵,好一会儿她抬头:“我不懂你这是何意……”
“你懂。”南墨打断了她。
“……”叶绾绾彻底静默下来,心底多了几丝慌乱。
南墨见状,只轻轻叹息一声,心中不忍,转了话头:“前几和王爷入宫多日未曾回来,朝堂上的风波也不小。”
叶绾绾神色严肃下来,望着他。
“我也探听了些许消息,不过总归是朝堂之事,便不说出来惹你烦了。”他轻笑一下,却又微抿唇角,“只是,卿卿,王爷若并非你所想的那般,只是闲王呢?”
三位皇储入宫,仅一人抽身而退,朝堂上不少人都是见惯了风雨的,自然知晓这代表何意。
叶绾绾默,她其实早就知晓了。
“……还有,”南墨微忖,“我说出来总有几分小人之心,可是晚晚,这几日……我听到了些王爷和后宫贵妃的一些风言风语,再加上……”
“曲妃吗?”叶绾绾径自开口。
南墨似有错愕,却还是颔首:“你早知晓?”
前世便知。叶绾绾自不会说这番话,只勾唇笑了笑,“我只是听说昨天封尧带着曲妃回了曲家而已。”
南墨怔忡片刻,最初,听见这个消息时,他心中竟卑鄙的涌现一抹喜色。也是这一抹喜色,让他明了了自己那隐藏在最深处的一点私心。
他了解晚晚的性子,她刚烈,绝不会容许与旁人共侍一夫。
“晚晚,从三年前伊始,醉仙楼内,你看见封尧第一眼,便再移不开眼了……”
那时,小小的人儿扒在他身侧,说封尧长封尧短的。
叶绾绾睫毛一颤,她不常回忆那些鲜亮的过往。
“那时,我鲜少言语,不过,晚晚,那个时候,你提及他时眼里有光。”说到此,南墨笑了笑,“如今呢,晚晚?撞了南墙,总该知道回头的,你……”
“我已经成亲了,南大哥。”叶绾绾打断了他,抬头,郑重望着他,“你是我的兄长,从小到大都是。”
南墨唇角笑意一僵,却很快重新笑开,双眸半眯着掩着眸中情绪,他低道:“我自然知道,”就是知道,所以连提醒都只敢提醒的小心翼翼,却终究心有几分不甘,“当初,你求着我在叶伯父面前与你做戏时,便知了。”
叶绾绾睫毛轻颤。
当初,爹说:绾绾,南墨生性温和,待人接物很是友善,往后定也会是个好夫君。
可叶绾绾死活不听,她全心皆是封尧,只想嫁给彼时还是“闲王”的他,自以为自己终会成为封尧心尖尖上的人。
当初,爹还说:绾绾,封尧其人深不可测,你不是他的对手,夫妻之道讲求举案齐眉,唯有寻个待你极好的,此一生你才会喜乐。
叶绾绾依旧未听,她撒泼打诨,甚至求着南墨在爹面前说“二人只是兄妹”。
后来,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封尧。
前世她撞了南墙也不知回头,所以头破血流在冷院中抑郁而终,也是报应。
“南大哥,其实,撞了南墙,我知道回头了,”叶绾绾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南墨眼底似迸现一丝亮光,只是亮光还未等全然迸出,便已被叶绾绾下一句话打散。
她说:“可即便回头,你也只是我的南大哥。”
她不是没想过,若良人非封尧,她要找个对自己好的夫君。以往,她会选择南墨,可是,看清南墨感情之后,却不敢了。
她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,所以,不能让南墨也经历。
南墨脸色微白,垂眸沉静,许久方才抬首,有些无奈道:“谁能想到,当初围在我身边插科打诨的小丫头,如今……一出口便这么刺呢。”
“……”叶绾绾一僵,只故作不懂的笑笑,“谁能想到,父亲当初收留的倔强孩子,成了当朝温和如玉的状元郎呢?”
南墨低笑一声:“……你啊。”却终究再未多说其他。
南墨离开了。
他刚走,芍药便抱着暖袋走了过来。
叶绾绾将暖袋揣在怀中,冰凉的手瞬间如泡在温泉一般,抬头,瞪了眼芍药;“去拿个暖袋这般长时间?”
芍药不好意思的笑笑:“奴婢方才也是瞧见南公子了,而且……”说到此,芍药凑近上前,“奴婢好久没看到小姐笑的欢快了。”
嫁入王府开始,小姐不是受伤就是被王爷冷落,像刚才那般的笑,还是好久之前回叶府时发生的呢。
叶绾绾一滞,最终无奈瞪她一眼;“多嘴。”转身便要走进屋里。
门外,高风却飞快走了进来。
叶绾绾见怪不怪:“高护卫又来找芍药?”毕竟……前几日封尧外出忙碌时,高风在府内帮衬,忙完偶尔来找芍药。
“小姐。”芍药脸颊微红。
高风也隐隐有些不自在,却仍旧一弯腰拱手道:“王爷请王妃前去书房。”
请她?
叶绾绾皱眉:“他今日未曾出门?”
“未曾。”高风却依旧平静应道。
“他可是说过,找我有什么事?”
“王爷的心思,属下岂能轻易揣度。”高风匆忙道,想了想补充,“不过……王爷今晨的心情还算不错,不知为何……出去一趟后,脸色便有些阴沉了。”
这段日子以来,他也接触王妃不少,不似以往传闻说王妃有多顽劣不堪或是工于心计,反倒觉得,王妃待人真诚,便是对下人都极少无礼使唤,加上芍药这一层关系,他自是比府中旁人对王妃多了丝尊重。
“不知为何?”叶绾绾轻哼一声,“反正他素来喜怒无常。”
高风抹了把额头并未有的冷汗。
叶绾绾却并未过多为难:“前面带路吧。”
要见便见了,他都敢主动请缨送曲烟了,想必势力已经到了无惧流言的地步了。
反正……见一面少一面。
封尧今早的确心情还算不错。
这几日一直忙碌在外,早出晚归,朝堂之事分外顺利。今日难得有了空闲,他找她亦有事。
初雪倒是为他提供了借口,大晋有些不成文的习俗,初雪时吃水饺,寓意很好。
本想直接前去,却听暗卫道,王妃这几日醒的很迟,特意晚了些时辰。
却未曾想,刚去后院,便看见她同南墨二人玩雪的场景。
她在他面前极少这般肆意,不论以前亦或是现在,她待他总多了几分小心,却唯有方才,在南墨面前的她,笑的极为粲然。
眉眼微眯着,穿着裹着小袄,披着毛绒斗篷,翻飞之间,抛出的雪飞舞着。
心中的恼怒出乎了他的预料,甚么初雪,甚么水饺,均都烟消云散。
……
叶绾绾哪知封尧心中这么多小九九,被高风引到书房,敲门而入。
正看见封尧坐在案几后,面前放了手臂高的折子,而他则一手拿着毛笔,似在随意写着什么。
书房内,火炉烧的旺盛,丝毫不觉寒冷,封尧也只着了一件白衫,手腕处,广袖微紧,他慵懒恣意,眉目微眯,清魅的紧。
叶绾绾眯眼打量着他,封尧很动人,她早就知晓,只可惜……
“不知王爷找我所为何事?”她率先打破沉默。
封尧拿着毛笔的手却是顿也没顿,仍旧写着,如未见到她这个人一般。
“喂!”叶绾绾刚要作声。
“王妃今晨醒的倒是早。”封尧突然开口,手上动作却未停。
“什么?”叶绾绾疑惑。
“王妃可还知,这王府,是谁的王府?”封尧依旧问的随意。
叶绾绾皱眉,静默不语。
“怎得后院去了男人,连知会都不曾知会本王?”她不语,封尧也不恼,手仍旧一笔一划书着,偏生声音越发的冷。
男人……
叶绾绾瞬间明了封尧的意思,奇怪的笑了笑:“王爷的暗卫真负责。”大事小事全数禀报,还这般迅速。
封尧手一顿,毛笔尖上滴下一滴馨墨,他静静看着那滴墨慢慢晕染了书页,微眯双眼。
再无继续书下去的心思,他将毛笔放在一旁,并未解释“并非暗卫”,只道:“王妃见了何人?”
“南墨。”叶绾绾应得坦然。
“做了何事?”
“前几天你我入宫时,我爹心中担忧,南墨出力不少,自是感谢一番。”叶绾绾蹙眉道。
“感谢?”封尧缓缓起身走到她,“感谢到玩闹的斗篷都湿了?”他的目光随意从叶绾绾的斗篷上一扫而过。
叶绾绾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,斗篷沾了雪,如今屋内温暖,化为雪水,将斗篷外层都打湿了。
她抬眸,望着封尧反问道:“那王爷昨日去了何处?”语毕抬头直视着他,眼底明晃晃写着“互相伤害啊”。
封尧一滞。
“王爷,曲妃毁容前,曾召我入宫,她很是歆羡的对我说‘原来你同我回门过啊’,昨日,王爷和曲妃一同回了曲家,听说还是主动请缨,看来是真的在乎呢。”她说的很平淡。
既然彼此都一样,所以他也不必用这种“捉奸”的口吻,指责她与旁的男子过于亲密。
封尧凝眸,注视她良久:“贵妃省亲,须得有皇族人在侧。”
像是……解释。
叶绾绾睫毛轻颤,抬头看向他,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“难道王爷不想吗?”她挑眉。
“……”封尧这次未曾言语。
叶绾绾笑了笑,耸耸肩:“所以,咱们二人便谁也别说谁了……”
“王妃是忘了定亲前,你说的话了?”封尧打断了她,眉心紧皱,“还是说,你那时,忘记给自己的喜欢加一个期限,期限只有半年?”
定亲前说的话?
叶绾绾脸色微白,那于现在的她而言,已是前世的事,可是,她却始终未忘。
她说:“封尧,你不喜欢我没关系,我喜欢你便好了。但总有一天,你定会喜欢上我的!”说的张扬至极,可只有她自己知,她当时心底有多不自信。
封尧见她脸色难看,便知她已想起来了,缓缓上前,声音微扬:“还是说……你的喜欢,本就不值一提?”
不值一提。
叶绾绾垂眸,原来,她的喜欢,只配得到“不值一提”四字。
她为了这份不值一提的喜欢,闹得满城皆知她的泼辣,明知他是因为她背后的叶家才娶她,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嫁了,损了叶家的命脉,最后失了自己这条命。
这是不值一提。
“王爷在乎我喜欢与否?”叶绾绾抬眸,反问。
“怎么可能!”封尧否认的飞快,话落心底却莫名微僵。
“封尧,我初次见你,是在醉仙楼,”她突然开口,说的却是无关痛痒的话。
封尧皱眉。
“那时是三年前吧,快四年了,你在一群公子哥之中,我只当你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。”叶绾绾的声音很低,“你一袭白衣坐在窗口处,我便在醉仙楼下看着你,你拼命灌酒,我那时不知为何,如今想来,那时正是曲烟入宫的时候……”
“我觉得你好生有趣,便一直在楼下盯着你瞧,反正我胆大在京城是出了名了。窗口有风,吹得你白衣墨发乱飞,你有些醉,但掩盖不住的恣意,你坐在那儿,和仙人似的,我瞧你瞧的入了迷。而后你起身离开,只是走到门口时踉跄了一下,我便上前搀了你,你半眯双眼对我笑了一下……”
叶绾绾说着,忍不住眯眼笑开,那一笑,她记了两辈子了。
也是在那时,她第一次动心。
可是对旁人,她都说是醉仙楼见了一面,就想嫁了。
那一笑,她没对任何人提及过,只当是隐藏在自己心里的最后一丝美好。
可她越说,封尧的神色便越发难看,直至最后,隐隐发白。
曲烟初初入宫时,他有一日在醉仙楼喝了酒,他的酒量素来极好,鲜少醉,可是……他记得那日身边的公子哥都有谁,记得那日何时回的王府,却独独不记得,自己曾遇见过叶绾绾。
似乎是刻意的忘记一般。
“封尧,”叶绾绾很认真的望着他,声音也罕有的严肃,“我曾经,真的很喜欢你。”
所以,不是不值一提的。
这是叶绾绾重生以来,第一次这般严肃对封尧说“喜欢”。
他的那句“不值一提”,太伤人了,伤人到似乎要将她曾经的所有付出全盘否定似的。
只是……即便这句“喜欢”对于过往的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饭而已,对于现在的她,还是夹杂了一丝紧张。
眼前人始终未曾言语。
叶绾绾心底竟平添一丝忐忑,她缓缓抬头,朝封尧望了一眼,却在看见他神色的瞬间,心中那一丝忐忑顷刻消失,唯余怔忡。
她爱慕封尧三年,曾嫁与他三年,加上今生成亲的这大半年,她自问对封尧的一些神色是了解的。
好比此刻。
封尧脸色微白,眼底深处带着掩盖不住的诧异与些微迷茫。
他不记得她所说的初遇。
原来……那些自己本打算藏在心里的美好,只有自己一人记得而已。
“你不记得了,封尧。”叶绾绾低声道,打破静默。
封尧睫毛轻颤,转眸望向她,薄唇微抿,竟罕有的未曾反驳。
他从不受人污蔑,所以此刻静默不言,不过是她猜对了而已。叶绾绾指尖泛着几丝凉意,却还是勾唇一笑:“也对,那些过往对王爷而言才是不值一提呢,怎会让您记住。”
所以……初遇那日,之后发生的事情,她也没必要说了,反正他也不会记得。
“那日……烟烟来看了我……”封尧蹙眉,凝声道。
“所以,曲妃来看你,你便将其他无关紧要的全忘了?”叶绾绾挑眉反问。
封尧眉心却皱的更紧,不对,叶绾绾说的不对。
那日……他醉醺醺中,听见了曲烟的声音,她拥着他,告诉他“她就在这儿,永远不会离开”,她的怀抱很暖,像极了……前不久在宫宴,被太子下药后,臆想出来的那一个人,那种感觉。
可是这话……僵持在喉中,竟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“不论如何吧,”叶绾绾却不想再听了,低低叹息一声,“封尧,曾喜欢你是真的,后来说想要和离,亦是真的,这二者并不矛盾。”
封尧意识陡然清明,他微眯双眸,自是听出了叶绾绾这句话的意思,“曾经很喜欢你”张了张嘴,想要问“现在呢”,却又觉得太不似自己作风,最终只抿唇,立于原处一言未发。
叶绾绾却早已平静,大抵是斗篷后面的潮气开始随着屋内火炉的热气而慢慢蒸腾,自己肌肤上都有些潮意。
书房内一片死寂。
无人开口,可二人便这般傻呆呆立在此处,未免太过无趣,叶绾绾率先动了动身子:“王爷来找我,只是为了南大哥一事吗?”言外之意不外乎,若无旁事,她就下去了。
封尧一顿,只干道:“在你口中所说的和离发生之前,你仍旧是靖元王妃,我希望王妃能记住这一点。”
“……”叶绾绾静默片刻,“好,记住了。”话落,转身便朝门口走去。
身后,封尧死死盯着女人的背影,脑海纷乱。
她说“我会一直喜欢你”的模样,和她方才说“我曾经很喜欢你”的淡然,交替在他脑海浮现,竟……扰的她有些心神不宁起来。
不知多久。
“王爷。”门口,高风的声音传来。
“嗯?”
“曲府有请。”
……
叶绾绾回到后院,便将身上的斗篷与小袄换了下来,今晨好容易雀跃起来的好心情,被封尧这一折腾,彻底毁了,便是心思都跟着低沉了几分。
换上屋内的衣裳,一手捧着一杯热茶,她不由有些怔忡。
其实……方才对封尧所说的初遇,她隐藏了一些事情。
那日,封尧喝了许多酒不假,有些醉不假,她去搀扶了险些跌倒的他不假,他对她眯眸慵懒一些,亦是真的。
她隐瞒的,是接下去的事,她并未将封尧搀起便离开了,她将他扶上了自己的马车,问了醉仙楼上的公子哥封尧的身份,将他送回了靖元王府。
马车上,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,眉心紧皱着,似是伤心至极,她不忍,卑鄙无耻的利用他失去意识,拥住了他。
而封尧,轻轻靠在她的肩窝,缱绻唤了一声“烟烟”。
“小姐,茶都溢出来了!”门口,芍药的惊呼突然响起。
叶绾绾猛地反应过来,扭头望过去,茶杯歪了,些许茶水洒在自己手背上,得亏茶水微温,不过烫的手背有些许泛红罢了。
“幸好茶不热了!”芍药低呼一声,小声道,“您在想什么呢,这么入迷?”
叶绾绾扭头看了芍药一眼,摇头轻笑一声:“在想……你年龄也不小了,终生大事是否需要考虑一下了?”
如果芍药今生能和高风终成眷属,她自是乐见其成的。
高风敦厚老实,又武艺高强,往后封尧得了权势后,高风更是得了官职,芍药嫁与高风,定也不愁吃穿。
“小姐!”芍药被她这么一说,脸色果真通红一片,“您又打趣我了。”
“瞧,这还没出嫁呢便这般害羞,若是出嫁了,那还了得啊!”叶绾绾望着她越发羞红的脸颊,勾唇笑的开怀了些。
“小姐!”芍药一跺脚,下瞬却又想到什么,眼底思虑许久,郑重道,“小姐是芍药的恩人,奴婢愿一直侍奉小姐,便是终生不嫁……”
“芍药,”叶绾绾打断了她,望着眼前的傻芍药,前世便是这般……“这傻话可不要再说了,我可不想成为耽误你的罪人,免得啊……高护卫再来找我算账!”
“小姐!”
叶绾绾笑了笑,两情相悦什么的,最惹人羡慕了。
……
曲府。
因着阴天的缘故,天色总有几分昏暗。
封尧一袭黑衣,站在曲府后院:“有事?”
却见他眼前站着一个女子,女子不似宫中那般雍容,只穿着入宫前的裙裾,竟有几分清雅娇媚,正是曲烟。
“阿尧,你最近……越发忙碌了,便是想见你一面都难,若非这次圣上允我省亲,怕是……”
“的确忙碌了些。”封尧打断了她。
曲烟一滞,许久问道:“那你今日可忙?”
封尧凝眉不语,事实上……难得闲下来,难得想去后院,却……看到了那一幕。
“你不忙。”曲烟却已明了,“阿尧,即便你不忙,仍愿待在府中是吗?阿尧……我觉得,你离我越来越远了呢……”
封尧微僵,声音低沉:“不要多想。”
“好,”曲烟抬眸,勉强一笑,“阿尧,我不多想,只是……我想见叶姑娘一面。”
自上次毁容一事发生后,叶绾绾对曲烟一向是能避则避的,一个对自己出手都能这般狠的女人,她不觉得是善茬。
相比曲烟,前世的那个柳如烟都不算什么了。
今日初雪,虽说发生了些许不愉快之事,但到了傍晚时分,雪又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,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。
正隔着窗子,捧着暖袋看着外面的雪,一旁摆放着几盘蜜饯瓜子,面前还倒扣着一本话本。
本来十分悠闲的。
奈何……她方才将白日的烦扰抛之脑后,便看见前院的小厮踏着雪跑了进来,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,走进屋内,只站在內寝外:“禀王妃,今日初雪,按照大晋规矩,理当阖家一聚,王爷已在膳厅备了水饺等着王妃呢。”
阖家?水饺?
叶绾绾听着小厮的话,便忍不住眉心紧皱。
第一反应竟是封尧吃错药了,她以为今日上午,二人早已将话说得很直接的,未曾想到晚上他竟还邀自己前去一同用膳?
且……初雪吃水饺的规矩她自是知道的,可她也知,自己与封尧,并不算“阖家”。
他是他,她是她,这是成亲之初封尧亲口说的。
“不去。”目光都未曾转移半分,叶绾绾径自回绝。
小厮一阵为难:“王妃,王爷已经在膳厅候……”
“你且回去告诉王爷,便说我不认为我们二人能够安生共用一顿晚食。”他们二人之间,除非一个是哑巴,否则绝不会安生下来,所以何必自惹麻烦?
“……”小厮静默片刻,最终转身重新踏入风雪之中。
叶绾绾低头,重新翻看着面前的话本。心中却知,封尧素来是骄傲的,被她这般回绝,怕是好一段时日不会理她了。
刚刚好。
只是……她未曾料到,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,便听见门口一阵嘈杂脚步声传来,踩在雪上发出的“咯吱”声徐徐朝屋内而来。
紧接着,芍药微有兴奋的声音在门口轻轻响起:“小姐,王爷来了。”
芍药对她与封尧始终不同房一事一直焦急,此刻见入了夜,王爷竟前来,自是喜不自禁。
叶绾绾闻言却蹙眉,手中话本也看不下去了,不懂封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“吱——”却在此刻,屋门被人推开,发出细微的动静。
封尧穿着一袭白色披风走了进来,带着几丝外面的寒气与冽香。方才走进屋内,他已反手将披风取了下来,信手挂在一旁的椅侧上,动作极为自然。
叶绾绾一滞,方才他那番举动……竟像是风雪夜里晚归的外家一般。
可惜……终究不是。
叶绾绾垂眸:“王爷有事?”说的很是彬彬有礼。
封尧凝眉:“为何不去膳厅?”甚至还让人捎话说,他们二人相聚便不得安生?
“不想去,”叶绾绾应得随意,“王爷,你不觉得我们的身份,一起用膳,彼此看着彼此的脸,谁也吃不好吗?”
他不喜她,她也不愿再见他徒增心酸。
封尧双眸骤然紧缩,紧紧盯着她的神色,许久微微抬手。
却在此刻,身后下人一拥而至,走到一旁桌前,将食盒打开,里面的酒菜纷纷拿出放下,酒是好酒,刚一打开,便满室酒香。
最后……
是两盘水饺,热气腾腾的水饺。
叶绾绾眸微动。
“王妃,这水饺还是王爷特意吩咐,包的素馅的呢。”芍药走出內寝时,道了一句。
叶绾绾一滞,她并非不爱荤气,只是……平日里一吃荤的水饺,夜里肺腑便极为不适。
封尧……竟然知道?
抬头,看了一眼他,后者却已缓缓行至桌前坐下。
叶绾绾一动不动。
“怎么?还要本王亲自前去请你不成?”封尧抬眸随意睨了她一眼,见她不语继续道,“本王不介意一直这般等下去,本王有一整夜的时间耗。”
他素来有耐心。
叶绾绾自然知道这一点,再加上满室飘香,她没必要在此处折磨自己的胃口,静默无言走上前去。
面前放了一个浅浅的酒盅,封尧的手如白玉石一般,拿过玉瓷的酒壶,满上两酒盅酒。
一旁的烛火昏黄,影影绰绰晃动着。
叶绾绾看着满桌的酒菜,又望了一眼淡然坐在她对面的男子。
她从未想到,他也会了解她的喜好。可是……从心底冒出的,却不是欣喜,还有惶恐:“你这是何意?”他的突然示好,只会让她觉得别有深意。
就像前世,他待她极好后第七天,叶家家产收归国库,爹被发落南方。
“今日初雪,这是规矩。”封尧说的轻描淡写,让人辩不出真假。
叶绾绾望了他一眼,最终斗不过肚子里的馋虫,选择静静用晚食。
本以为,这一餐怕是要用的心神不宁了,却未曾想到,竟格外顺利。
酒果真是美味,喝完后唇齿留香。
饭菜也极为可口。
封尧更是静默,只是,那一壶酒大半,均是他喝的,他似乎……本不饿,却仍旧坐在那儿,看着她吃完了。
叶绾绾夹过最后一个水饺,放入口中,慢慢咀嚼着,酒足饭饱,便是连心思都跟着开阔了几分。
却在此刻,封尧缓缓拿过酒盅,仰头一饮而尽。
酒盅被落在桌上,发出细微声响,下瞬,他的声音沉稳传来:“明日可有时间?”
“嗯?”叶绾绾还在咀嚼着,闻言抬头,满眼不解。
她以为他只闲适今日一天,明日便又要忙碌了。
封尧迎着她的目光,喉结微动:“烟烟出宫省亲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叶绾绾应着。
“她想见你。”
最后一口水饺,便这般不上不下的坠在口中,方才还觉得美味,眼下却如嚼蜡一般,许久,她微微垂首,生生咽了下去后反问:“什么?”
“她说,她前几日曾邀你,你已身子不适为由回绝了,”封尧顿了顿,“她想见你。”
这个“她”,自然是曲烟。
叶绾绾垂眸,声音平淡:“所以,什么初雪本该阖家一聚,不过是想让我见曲烟的条件?”
封尧眼神紧缩,直觉想要否认。
他是真的存了阖家一聚的心思的,阖家……她与他,似乎只是想到,都觉得有几分雀跃。
可是,眼下迎上她的目光,回绝的话僵在嘴边,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。
“原来如此啊……”叶绾绾低喃。
叶绾绾早就知道,封尧绝不会主动对人示好。
今日上午二人便闹了不愉快,入夜他竟能“摒弃前嫌”,带着酒菜来找她,她心中不是不惊讶的,也怀疑他心存了旁的目的。
毕竟……他从不做无用功。
只是……在听见封尧是因着曲烟想见她,才会对她勉强示好之后,她心里的波澜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。
他很冷峻吗?
一点儿也不。
今夜的他,甚至还透着那么几分和煦,好像……二人真的只是一对夫妻共迎初雪一般。
然而,就是这份和煦,在她眼中,却如同淬了冰的毒药一般,让人痛楚。
因为曲烟想要见她,所以,他便主动前来邀约示好。
而她,叶绾绾,不过就是封尧用来讨曲烟欢心的一个物件罢了。
一旁,火炉里的木炭仍旧烧的旺盛,发出细微的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,可叶绾绾却从心口察觉到一阵寒冷,冷的她骨子都泛着凉意,指尖微颤。
封尧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,眉心微皱,许久道:“你若是不愿……”
“我若是不愿,王爷岂不是无功而返了?”叶绾绾打断了他,缓缓抬眸,声音已然恢复从容,神色再无一丝异样。
封尧紧盯着她,薄唇一抿,没有言语。
“王爷放心,”叶绾绾眨了眨眼睛,勾唇笑了笑,“您都舍下面子亲自来请了,我若是拒绝的话,未免太过不识好歹。”
说到此处,她低头望着面前的一桌酒菜。
封尧吃的极少,几乎全是她吃的。
叶绾绾,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什么“和离”“不爱”“断绝来往”,可是,在封尧难得“温柔”与她共进晚膳时,还是克制不住心中隐隐冒出的暗喜,吃的比平日都多了些。
然而……真是自作多情。
人家只是为了曲烟而已,她叶绾绾又算什么?
不过却也应了爹曾说她的那句话“拿人手软,吃人嘴短。”
她东西都吃了,真的嘴短了,总不能再吐出来吧。
“她想要什么时候见我?”叶绾绾一直低垂着双眼,声音极轻。
“明日午时,醉仙楼三楼,天字一号房。”封尧紧盯着她头顶那个孤零零的旋,薄唇微动。
“好,”叶绾绾点点头,“我会去的。”
“……”封尧未曾言语。
叶绾绾深吸一口气,而后缓缓呼出,终于抬头看向封尧:“王爷放心,我吃了王爷的东西,便应当答应王爷的条件,两不相欠,不是吗?”
两不相欠……
封尧双眸骤然紧缩,对这四字,竟心生反感之意,可最终又寻不到那反感缘何而生,只将心底那阵恼怒生生咽下。
叶绾绾未曾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,微微朝阑窗处望了一眼,夜色更深了:“王爷还有事?”她挑眉,问的随意,话里“逐客”的意味却甚是明显。
封尧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,夜色的确渐深,只有窗台处一盏烛火,微微摇曳着。
莫名想到方才,她虽未曾言语,可在烛火下,吃的分外餍足。
即便她嘴上未说,方才,他还是察觉到她心中的放松,不似现在,如临大敌一般的谨慎。
心底更不悦了。
似乎……此刻方才回忆起来,自二人成亲后,他们……再未有过夫妻之实。
以往是他心中不愿、不想、不屑,后来他开始忙碌,但眼下……
他看着叶绾绾的睫毛阴影轻轻打在眼睑上,微微颤动着,烛火昏黄,却仍旧望见她脸色微白。
“你我是夫妻。”这话,不由自主便说了出来。
叶绾绾轻怔,望了他好一会儿旋即笑开:“太子那边应该有动静了吧?”没有回应他方才那句话,只随意转了话头。
“……”封尧不语。
“届时,也该是王爷收网的时候了。”叶绾绾呢喃,一手轻轻抚向自己的腰腹,她明明没有吃太过荤食,为何竟感觉到阵阵反呕之意?
封尧依旧沉默。
“王爷,若有一天,你为人上人,我并不认为,你会留一个对你百无一用的我在你身侧,”叶绾绾勾唇,“所以,所谓‘夫妻’,不过只是眼下罢了,用不了多久……”
“啪——”她的话并未说完,封尧已经站起身,木椅因着他的动作在地上摩擦半步,倒了下去,发出不小的动静。
叶绾绾被惊的眨了眨眼睛,封尧本就高大,眼下他的身影死死将她笼罩在其中,压得她心上也开始沉甸甸的。
封尧转身,走到一旁,拿过椅侧的披风,长臂微扬,已将披风披于身后,动作端的是霸气外露却又风流俊逸。
而后,他看也未曾看她,起身离去。
叶绾绾静静望着被大力关上的门又重新弹开,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,吹得她只穿了一层衣裳的身子颤了颤。
一手仍旧死死抵着腰腹处,好像……越发难受了。
“小姐,王爷怎么了?”芍药走了进来,满眼不解,将打开的门关好,这才堵住了吹进来的寒风。
叶绾绾很想对芍药勾唇,道一声“没事”,怎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翻涌,她竟再克制不住,转身跑到一旁盛放烧完的碳灰的木桶上,将方才吃下的全数吐了出来。
不知缘由的反呕,连带着眼前都因着呕吐有些朦胧。
后背多了一只手,芍药在轻轻拍着她的背:“好端端的怎么会吐了?小姐,你没事吧?”声音很是焦急。
叶绾绾摆摆手,勉强擦了擦眼下,胃里倒是好受多了。
她直起身子,突然想到方才心中还想“总不能再吐出来吧”,没想到……竟真的吐了出来。
“小姐……”芍药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睛圆睁望着她,“您不会是……有了吧?”
叶绾绾无奈望她一眼:“绝无可能。”且不说她和封尧成亲后,再未圆房,只她自己心中,也知道自己方才为何呕吐。
心里作祟吧,她本就吃的多,吃的满,听了封尧那番话,心口便一阵阵紧缩,连带着胃里都开始翻涌起来。
“对了,芍药,”叶绾绾漱了漱口,拿过绢帕擦拭了下唇角,“明日午时,我有要事出门,你便不用跟着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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