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7年夏天。
北国小城,麦田里。
太阳火辣辣的,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,豆大的汗珠缓缓从杨瑾知脸颊两侧滑落,抬抬头望了望天空,又低下。
她一个人弯着小小的身躯默默在路边上拾起别人落在地上的麦穗,又小心翼翼的放在背上看起来比她还要大的柳条框里。
这一年夏天仿佛比以往要热了一些,杨瑾知似乎感觉不到,她现在只想捡够足够多的麦穗,换取足够多的书本费,回家征求父亲的同意,让自己还能继续读书。
“爹,这些是我捡回来别人不要的麦子,您看这些够不够买书,您再去学校跟苏老师讲一讲”,杨瑾知局促地指着地上五筐满满的麦子焦急地问道,“这些都是我一大早起来去捡的,邻居说他们收完麦子了,不会回来再要这些了”杨父没理睬她,继续砍着手中的柴。
“还有这些是隔壁邻居让我给他砍草喂羊挣得的报酬,一筐一分钱”杨瑾知忽的从兜里摸出几个硬币,摊开在父亲面前。
见父亲还是不言语,杨瑾知忽地抓住父亲手中的斧头,开始冲父亲喊道,“爹,您究竟是同意不,您倒是说句话啊,苏老师说了,交了书本费我就能接着去上学了,学校知道咱家条件困难,所以己经给我免除了书本费,现在就只差学费的钱,只需要5毛!
而且明天就是开学日了。”
杨父看着女儿,叹了一口气,缓缓开口:“妮儿啊,你去上学要花好些个钱啊,不只是学费,你今年初小己经毕业,认得一箩筐字了,咱家好几张嘴要吃饭,妹妹弟弟们都还小,你这当二姐的是不是也得体谅一下家里,大家都能有口饭吃己经是不容易了,要是你再继续上学,怕是要弟弟妹妹们都饿死不成!!”
杨瑾知呆呆的站在那里。
而后扯了扯衣角,把自己手中的硬币一股脑丢给杨父,夺门跑了出去。
一边跑一边哭,跑到村庄后面麦地里无可奈何的望着一望无际的田地,又呆呆地望了望天空~父亲说的也不全无道理,兄弟姐妹七人,母亲自从生了小弟小妹后身体一首都不大好,全靠父亲一人支撑全家,父亲也有父亲的难处,杨瑾知这样安慰自己道。
可是泪水还是抑制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~跑累了哭累了就躺在麦垛上睡着了~她做了一个很甜很甜的梦,梦里她如愿以偿地去读了书,听高小的老师给教她乘法除法。
第二天,杨瑾知背上筐,跑到河边上,又去给隔壁李叔去砍草了,喃喃自语:我砍越多的草,攒越多的钱,我就早一天去上学~这样想起来杨瑾知就更有动力了,不一会儿,背篓里装满了草~“杨瑾知,杨瑾知!”
她听到有人喊她,一个黝黑的少年正从河对岸一路向她跑来,定睛一看,“周辰,你跑这么急作甚!”
“我看你今天没来上学,你父亲还是不同意给你出钱吗?”
少年翻了翻衣兜,拿出一张褶皱的2角纸币,递给她。
“天呐,你哪来那么多钱,周辰,谢谢你!”
杨瑾知的眼睛忽的有了光。
周辰憨憨地笑了笑,摸了摸自己的头,没再说话。
“可是,现在我还是差3毛,先前拾麦穗砍草的钱都给了我爹,弟弟妹妹们还要吃饭,我没办法让他们饿着肚子,只顾自己去上学,”杨瑾知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。
周辰拍了拍她的肩膀,认真的说道:“现在我们己经前进一大步了,总会有办法的!”
“是的,我会坚持住,一点一点赚钱读书。”
说罢,二人一起把杨瑾知砍的草装进背篓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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